第112章 未歸人(二)(第2/3頁)

唐糖沒有看到,只忙著一勁邀約。

屋中的人都沒興致理會紀二的情緒,盧語珠瞥瞥門前那個氣包子,因為與他不甚熟悉,卻有些不知所措。

唐糖壓低了聲:“嫂嫂不了解,只管當他不在就是。爺爺想要見你,他敢說半句?不信你問我大哥。”

語珠羞眼瞥紀伯恩,見他只笑吟吟地望著她,她像是即刻從眼神裏讀懂了,極低極低“嗯”了聲,望望門前那個依舊是綠臉的瘟神,猶有猶豫。

紀伯恩沒料到紀二這般不給自己面子,大過節的,當大哥著實不願鬧得不歡而散,對這別扭貨竟有些無計打發。

唐糖向來是不理他的,只道:“寶旸你路子廣,我托你件事。”

裘寶旸早就不忿紀二這副德行,也不管唐糖所求何事,故意高聲殷勤應下:“托什麽,盡管開口,哥總無不照辦。”

“那便有勞你為我大哥租所宅子,短租三月,但找一所幹凈僻靜,與府上離得近的就好,不苛求其他。大過節的我沒別的門路,全靠你了。不過大嫂,今夜你可是沒的推,一定得隨我一道回府守歲去,爺爺是放了話的,今夜你不到準定不開飯,誰覺得不妥自己找爺爺說去。”

紀二素來道貌岸然好為家長,方才立在門前聽他們私議半天,這會兒又聽見這麽一出,知道木確然已成了舟,一時還不氣炸了。滿臉寫了“有傷風化”,又不好向大哥與唐糖發作,反轉頭將裘寶旸一通怒瞪。

裘寶旸如今倒是不再怵他,趁機接話打趣:“爺爺的意思?哎呀,這個法子兩全其美,好過金屋藏嬌。”

門前一張臉刷得又烏了一層,唐糖暗嗤,寶二這廝著實不厚道了,紀二當年在西京藏的嬌,可是曾經的準大嫂。這筆舊賬……

寶旸一拍腦袋,卻轉了話鋒:“還是真巧極了,杜三胖今早過來,托付給哥一串鑰匙,說他手頭有一排別人抵債的宅子不及租出去,他自己是大年初三就要趕去西京櫃上的,身邊那徐管事又下了南邊探親三兩月回不來,故而托哥節後代辦。就在紀府東邊的三七巷那一片,好地方吧?還租什麽?隨便挑一間住著,三胖要知道哥租宅子給大哥,才三個月還敢收錢,不定怎麽罵哥。”

“那太好了,代我謝他。”

“謝什麽,鎮遠軍公中私中的匯劃是如何先後轉去的杜記?這樣的大主顧,三胖心中是有數的,他謝你且不及。”

唐糖笑:“那是皇帝看得中杜記,我實在未曾出過半分力氣的。”

“得了,你們唐府同趙氏的那一本舊賬,三言兩語,哪個分說得清?”

唐糖一愣:“何出此言?”

“這不是有回聽……說、說那百年老賬要能翻一個明白,你那昆侖故土……”

寶旸頓住了,他忽而意識到,在唐糖跟前提這些未免殘忍,而今莫說她那神秘莫測的故土,紀陶本是屬於此間的人,此刻又身在何方呢?

要放在五年多前,什麽長生之術,什麽高祖百年前曾踏足過的昆侖幻境,別說趙思危不信,這些都是讓他裘寶旸嗤之以鼻的奇譚罷了。

然而眼前這位,生得也實在不像是兩個五歲孩子的娘啊。比之當年,糖糖身上固然脫卻許多稚氣,可人人都為歲月相催,瞧她的眉梢眼角,卻何曾找得見一絲歲月風霜的印記?再聯想昔日的唐嶽嵩……

難怪皇帝要在西邊建那個放生池,連一向只信自己的自大狂都信了邪,世間還有誰敢解釋此中情由?

他那句支支吾吾的話教唐糖聽來,卻是別樣地愣了一愣,不會有旁的人告訴寶旸這些,趙思凡、必是趙思凡……只是她又是從何而知?

裘寶旸對這個皇帝的熟知遠不如唐糖,按說趙思危待這妹妹再容忍,兄妹之間究竟還是存著許多疏離芥蒂,絕不能無話不談到了這個地步……

“寶旸,你是不是從五公主處聽說過些什麽!怎不早說?”

裘寶旸莫名委屈,驟然紅了眼眶:“哥……知道什麽,能不告訴你麽?”

當日寶旸身在別處,舊昆侖城內發生的慘事,他自唐糖這裏略聽過些,鎮遠軍中流出一些,再由裘全德從席府帶回來一些,裘寶旸原也是靠七拼八湊獲知的全貌,他所知道的不可能比唐糖更詳盡。何況裘老大人從來教導兒子:事涉趙氏家醜,原當全作不知才好。

寶旸是直腸子,唐糖知道他根本繞不過趙思凡,倒也並不欲難為他:“也是我想多了,你方才陡然說起那昆侖之謎,我還道你近日經手過什麽要緊的舊卷宗……”

“唉,哥真是信口一說,思凡想必也是偶發一嘆罷?明日初一,不宜灑掃,哥索性這會兒就去找人預備齊妥,大嫂明早才好入住。以南首那棟為最佳,哥便代為做主了。”

“好好,實在有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