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3頁)

湯思凱不滿地說,“你怎麽說話的,她是我女兒。”

“嘴巴長在我臉上,不愛聽你把耳朵堵上啊。”錢薇君持氣說完,又嘀咕著,“她沒出名的時候,你們不是也狠得下心嘛。”

她見丈夫不再搭理自己,扭頭掏出手機,鎖屏是他們四歲大的兒子,她撥出一通電話,“喂,媽,下午你到幼兒園看看笨笨,今早起床他打了幾個噴嚏,我擔心他是昨晚著涼……”

祖母的遺體推去火化,家屬去選骨灰盒,所有人都得離開靈堂,要麽聯群結隊上廁所,要麽在外面抽煙談天。

湯奕可站在高高的石欄後,一陣陣清涼的風,吹拂她的發梢,而她出神地望住下面一輛輛巴士。那是殯儀館載人上墓園用的。

有人走近,她轉過身來,便見到她的父親。

他點燃一支香煙,抽上一口,才開始說起,“奶奶走之前,一直念著你,我想你肯定是忙,只打過一次電話給你,還是你助理接的,那個是你助理嗎?”

她下意識地順著他目光望去,童童正在那兒抱著手機打字。

“自從奶奶病倒,爺爺勞心勞力照顧她,人一下子瘦了、老了。加上奶奶住院化療那些個費用,我們家的房子也抵押給銀/行,弄得你叔叔嬸嬸都有些怨言。”他悲悲戚戚地說,“是我沒用,沒能照顧好這個家。”

“你把你的銀/行卡號發給我。”

“不用!”他驟然擰起眉頭,煞有其事地說,“你賺錢這麽不容易……”

湯奕可打斷他,“我只給你打一筆錢,沒有後續,你不要跟別人說,除了你老婆,你一定要告訴她,她花了我的錢,就不能在背後罵我是個下九流的戲子。”

“她不會。”他義正辭嚴地說,“我沒有放任她說過你什麽,平常她也不怎麽提起你,可能是因為最近事情太多,她情緒失控了。”

她沒有應聲。

直至他問起,“你媽媽怎麽樣了?”

“她很好。”湯奕可當即回答,然後匆匆地說,“明天我還有工作,定好了今晚的航班,等奶奶下葬之後,我要趕去機場了。”

說罷,她徑自走進售賣骨灰盒的廳裏避風,似乎有些晚了,她又咳嗽起來。

湯凡勝從飲水機倒了杯水,捧來她面前,“喝點熱水,聽你嗓子不好了。”

“叔叔……”她盯著紙杯裏的水,欲要說什麽,先是一股酸熱從心底湧上眼底,她說,“你是這個家,第一個聽出我需要喝水的人。”

湯凡勝坐在她的身旁,遲遲未語,最終,寬厚的手掌落到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對不起。”

她無所謂地搖了搖頭。

開上墓園的巴士行駛地很慢很慢,湯奕可坐在巴士上,卻想它再開慢一些。

下葬倒是簡單,最後一串鞭炮放完,大家陸陸續續走上石階。她忍不住回頭,望見郁郁蔥蔥的墓園,又聞有人低聲談論著墓地的價格,她頓感心頭發悶。

童童他們是跟著開車上來的,湯奕可準備過去,便知會她的父親和叔叔、嬸嬸,“我要走了。”

她父親說,“我送送你。”也就這麽幾步路,他非要送,她也不攔。見她登上車座,他關切地說,“你在外面拍戲,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遇到什麽難處,可能爸爸幫不到你,但你也可以跟我說說,不要憋在心裏。”

她稍有一愣,露出美麗的笑容,對他說,“您真虛偽。”

不待他給出反應,她就帶上車門。童童馬上拍起司機的座椅背,“開車開車!”

這一輛商務車四平八穩地開下山,駛離殯儀館。

車上,童童有些憤懣地說,“上周還是你的生日呢,他們是不是一句沒提?”

湯奕可將頭靠著車窗,掖上衣領,覺得有點冷,咳嗽兩聲說,“不重要,奶奶過世,我也很難過。”

車已開進市區,童童瞧她病懨懨的,不放心地摸上她的額頭,摸不出什麽,“等會兒你進貴賓室裏躺一躺,我看看機場有沒有賣藥的。”她張望著前方水泄不通的路,不耐煩地說,“怎麽還堵車了。”

這一路,湯奕可除了咳嗽,一聲不吭,此刻忽然輕輕說著,“中山北路,就是經常堵車。”

回到上海的家中,已是晚上十點鐘。

湯奕可都沒有力氣脫鞋,肩痛,腰也痛,躺在沙發上起不來了。

童童擔憂地說,“要不我們上醫院瞧瞧?”湯奕可還安慰她說,“沒事兒,我喝杯感冒沖劑,睡一覺就好了。”

然而她一覺醒來,仍是天昏地暗,一聲悶雷隱隱而發,外頭似乎下著大雨,時間是淩晨四點多鐘。

她從微信給童童發消息:我感覺不太好,好像是發燒了。

她感覺自己的眼睛、鼻息和喉嚨一樣燙,腦子也暈暈沉沉的,為了節省力氣,她握著手機沒松開,不曾想,一分鐘後手機屏幕亮起的光打在暗室裏。她將其舉到眼前,收到的消息是: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