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2頁)

湯奕可:嗯。

一分鐘後,她回過神,嗯?茴香和八角?這是什麽怪異的獨門秘方。

周嘉樹:你沒有在煮粥吧?

原來,茴香和八角是個試探。她責怪不起來,他一片好心,被她當作驢肝肺,她只得回上一句:對不起。

聊天窗口顯示他正在輸入,又停止,好一會兒,就發來一句:你睡覺吧。

這是放棄治療她的意思嗎?她感到沮喪,卻可以理解。他沒有義務照顧她、忍受她的小性子,她也埋怨自己,沒有好聲好氣地感謝他的關心。

進了臥室,她鉆進被窩底下,聽著雷雨聲。既有這麽適合入睡的伴奏,不踏踏實實睡上一覺,豈不可惜,但她就是又燒又暈,身子動不了,人還是醒著的。

不到一個鐘頭,有一個陌生號碼打進她的手機上,她以為是推銷電話,直接掛掉。

隨後,外面的門鈴響了。

湯奕可已有所預感地開了門,果真見到她預料之中的人。

周嘉樹穿著一件迷彩外套,材質像是雨衣,隨他拂了兩下袖子,那些雨水很是新鮮地落在門外。他下一個動作不是進門,而是脫下外套,裏頭是黑色的連帽衛衣,他把外套裏面翻出來,裹一團放在她的鞋櫃上。

她正想說,還是把衣服抖開,隨便掛哪兒都行,晾晾幹。他先問著,“雨傘放哪兒?”

她條件反射地回答,“地上。”玄關是瓷磚地,從外頭帶回來的雨傘,她都往地上一扔,想處理它的時候再處理,要是有水跡,只需擦一擦。

他入鄉隨俗,便把雨傘扔在地上。

打開客廳的燈,她皮膚本來就白,現下更是蒼白,嘴唇也沒顏色,羸弱地靠著沙發,像是神話故事裏虛化的仙子,風一吹就散了。

周嘉樹說,“你把藥吃了?”

她驚奇地說,“這都猜得到?”

“空腹吃藥很傷身體。”他一邊說,一邊走進廚房,“感冒藥和消炎藥吃完,人會很累,你上/床休息吧。”他在小小的廚房裏,四下尋找著什麽,“你買的米,的確是還有?”

不等她出聲,他已經找到,抽出剪刀,剪開包裝,同時說著,“沒事幹的時候,你就可以把米淘了,然後放進冰箱裏冷凍,什麽時候想煮粥,再拿出來扔鍋裏。”

他一直在說,她不好意思走人,也不知道該應什麽。

周嘉樹發現了她,便是粲然一笑,“我念我的,你快去睡吧。”

回到臥室,她才察覺到自己沒有穿文胸,身上這一件用來當睡衣的長袖T恤,說薄不薄,說厚不厚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什麽……他看到又如何,今年他二十歲,徹底打開言情題材的大門,一定會接到吻戲,可能還有機會演上/床戲。

湯奕可躺在床上,思潮迷迷糊糊、混混亂亂,卻也知道有人開門進來,將冰涼的手背,貼上她的額頭。

淚光從她的眼角落下來,好似微微發亮的、細細的絲帶。

周嘉樹輕聲笑起來,她此刻很像個小孩子,生一場病,難受到哭了。

他的手離開她的額頭,人還沒有離開。她睜開眼睛,直勾勾地望住天花板,眼淚一顆一顆,更完整地掉落,喑啞的嗓音說著,“我奶奶過世了。”

他一怔,低聲說,“抱歉。”

她閉上眼睛,搖搖頭。

奶奶是個大嗓門,打噴嚏很大聲,呼嚕很大聲,笑得很大聲,小時候她玩得忘形,跑得遠了,奶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喊她,她都聽得見。昨天她要做‘湯奕可’,要有得體的姿態,要讓他們明白她不是戲子,她是個明星,於是不能痛痛快快哭一場。想著想著,她沉沉入眠。

待醒來,外頭還在下雨,所以照進臥室的日光淡淡的,除了感覺身體有點好轉之外,另有些不對勁兒的地方,便是她的床上還有一個人。

周嘉樹坐在她的床頭,環著胳膊,歪著腦袋睡著了。

他還真不客氣。

湯奕可慢慢地坐起來,沒有弄出動靜,開始打量他。年輕的好處,就是皮膚非常經得起折騰,也看不見毛孔。他的睫毛不是特別長,很是自然,鼻子是高挺的,卻有幾分稚氣。

她是不想吵醒他的,但是嗓子一癢,咳出一聲來。

他睜開眼睛,又不適應地閉上,微微皺了下眉頭,再睜開。正好她在眼前,他那一雙出眾的眼睛,就盯住她。她一時忘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