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2頁)

晚上放學,她都要將公交車坐到終點站,再步行回家,不止一次在車上遇到奇怪的男人盯著她,這時,她就會掏出媽媽買給她的一台手機,假裝打電話,故意很大聲的說,“哦,爸爸,我快到了,你在站台等我吧!”

她的父母也是和好過一陣子的,然,好景不長,只從她的高一維持到高二,美好的泡沫又破滅了。媽媽得知他與外面的女人還有來往,並且那個女人懷孕了。何苦再忍呢?媽媽連夜打包行李,準備離開這個家。

湯奕可毫不猶豫地拉住她,說,“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媽媽二話不說,帶上她一起走。所以她來不及收拾行李,只帶著滿腔悲戚、無助和迷惘,跟隨媽媽一起住到了酒店。直到臨睡前,媽媽都沒有哭,也沒有向她傾訴苦悶,反而使她久久難眠,頭一次感覺到一個夜晚,能有那麽的漫長。

湯奕可高中住在學校,即便周末仍可以住校,但母親還是為了陪伴她,特意在徐州租了房子,讓她周末有家可回,陪她考完了試,才搬回了香港。

在共鳴與愛之間,湯奕可下意識的、沒有遲疑的選擇了愛。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人的一生當中,一定要面臨各種各樣的取舍和選擇,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要先學會接受失望,才能堅強起來。

“我可以理解爸爸,他只是在他的人生中做了選擇,但我不會原諒他,因為作為一個丈夫,作為一個父親,他失職了——當我長大了,才想到我該這樣回答奶奶,可她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湯奕可平靜的說著,周嘉樹則沉默的傾聽著。但對她來說,已是最大的安慰,“這些事情,本來我以為自己已經忘了,沒想到今天突然都湧現出來,如果沒有人聽到我說這些,我會感覺特別孤獨,所以你不要放在心上,聽過就忘了吧。”

周嘉樹說,“等你忘了我再忘,不然我就一直幫你保密。”

還可以這樣?湯奕可笑說,“那謝謝你了。”

“不客氣,還有,嗯……”周嘉樹沉吟著,似乎在考慮如何措詞,好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怎麽安慰人,不對,應該說不知道怎麽安慰你,其實我對別人的事情都不是很上心,有時候他們跟我說一些話,未必是想聽我的意見,可能就是尋求認同之類的吧,所以我安慰別人總有一套模板的,可我不想那樣對你,你明白嗎?”

只一時半刻沒有得到回應,他就說,“唉,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就是你說的好像事情都過去了,但我聽著心裏不大好受,我不知道怎麽能讓你開心一點,又不會顯得我不重視你的感受。”

湯奕可回神說,“我懂你的意思,剛剛我只是想著,之前我以為,你對誰都是很真誠的……”

周嘉樹笑出一聲來,“我傻嗎?”

湯奕可想了想,說,“你給我唱首歌,我就開心了,就唱那個《快樂老家》。”之所以提到這首老歌,是她找到了疑似周嘉樹最想銷毀的視頻之一:那是他十六、七歲,上一档戶外綜藝節目,做一個在大庭廣眾之下唱歌的任務,他抽到的正是《快樂老家》,為了完成任務,他在瘋狂走調和笑場中,堅持唱完了。

發布這一條微博的博主說,“這個好像是小樹說‘很想從大家腦子裏刪除的一段記憶’。”但她卻是因為這個片段‘入坑’的。湯奕可看完視頻,深以為然,即使全程找不著調,也不讓人覺得滑稽,而是直視著他的明朗與坦率,笑的是他的可愛。

“……我掛了行嗎?太晚了,我要睡覺了。”周嘉樹故作鎮定的說。

湯奕可笑了起來,然後說,“好呀,晚安。”

“啊?真的?”

“不是你說要睡覺了?”

“不然……你要我唱歌也行。”他說出一種英勇就義的感覺。

湯奕可笑著說,“我是逗你的,沒有真想讓你唱歌,但我確實想讓你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