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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陸家的傳家玉鐲,如今寶珠你嫁到府裏半年了,這鐲子也該傳給你了。”黃氏一臉認真的將一個裝在錦盒裏的玉鐲子推到了徐明月的跟前。

看到程寶珠沒有推辭,便臉上的掛笑,道:“我們陸家這鐲子代代相傳,每代都是傳給嫡妻。雖說這樣式不怎麽好看,但有著辟邪護身的功用。”

先前黃氏還擔憂這玉鐲子怕是要爛在手裏了,今個兒看程寶珠的態度,倒是覺得終於不用憂愁了。

想到這兒,黃氏便親手將鐲子套在了程寶珠的腕子上,“我初初嫁到府裏時,總是發夢,帶了這鐲子竟壓下了夢魘。你好好戴著,指不定就富貴雙全,福澤無邊了。”黃氏一邊說一邊執起程寶珠細瑩的腕子,眉開眼笑的誇張好姑娘……

程寶珠笑著將手輕輕抽出來,赤紅著臉頰,擡手攏了攏肩上的發。

正在這時,黃氏的丫鬟急匆匆的小跑進門,跪在地上哭道:“夫人,三小姐原來是……是跟按察使司知事家的公子……私奔……私奔了,現被按察使司大人給送回來了。”

三小姐陸瑛紈是陸恭樺的親妹,是黃氏快三十歲上有的,所以一直寵溺無度。只是這三小姐陸瑛紈倒是個實誠性子,被按察使司知事家的那個紈絝公子哄了三言兩語,就猛地生出一種飛蛾撲火的瘋狂感。

也顧不得旁的,直接跟他遠走高飛去了棣州。

只是想不到剛到棣州沒多久,那紈絝公子哥就圖窮匕見,富貴窩裏出來的公子哥兒,沒有家裏撐著,自然錢財上吃緊,再加上客棧以及平日的開銷用度,一下讓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垮了。原本想著出賣苦力,沒成想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這下倒是真的讓按察使司家的公子絕望了。

都是十幾歲的少年,總是把生死看的太過容易,他拉著陸瑛紈的手相約要吞下砒.霜,等著下一世投生在皇家。

看到按察使司家的公子一口氣將那些□□往嘴裏灌,陸瑛紈也打開了紙包,用指甲劃了一點點放在舌上,作勢要陪他生死與共。

只是剛吞下一丟丟,卻見那公子哥兒一腳踢開破爛的房門,一口吐掉那些砒.霜粉末,情緒激動的漱口大喊救命……

唰的一聲大門被踹開,按察使司暴喝一聲,拔出腰間的長鞭重重的打在公子哥兒身上,隨後大步走到陸瑛紈身前,目光森冷道:“你以為你二哥在朝裏做大理寺卿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可以死,何苦拉著老夫的獨子上路!!?你也不嫌辱沒你們陸家的名聲!”

陸瑛紈看向紈絝公子哥兒,只聽得那男子上氣不接下氣兒道:“爹,是這妖……妖女逼我的!我不想死。”

聽到這句話,陸瑛紈的淚瞬間就跌了下來。

若不是按察使司老爺子顧及大局,陸瑛紈怕是真的就客死棣州了。

黃氏聽到丫鬟的描述,瞬間就氣黑了臉,和鐵不成鋼的一把甩開陸瑛紈的手,只留陸瑛紈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

程寶珠放下手裏的茶盞,主動將陸瑛紈扶起來,掏出帕子輕輕的擦著她眼角的淚。

“二嫂……”陸瑛紈的情緒瀕臨崩潰,看到素來對他們橫眉冷對的程寶珠,這般待她,不由的紅了眼圈兒,淚珠簌簌的落著,“崔尚一定是有苦衷的,他說好跟我一生一世的,定然是按察使司逼迫他那般說的。我不怪他。”

程寶珠不知該如何勸解這小姑娘,全然一副實誠心腸,被人賣了還給別人數錢。若是以前的程寶珠定然會一五一十的把傷疤揭給她看,只是看到她眸底那股子睥倪一切的執念,程寶珠一下想起了陸恭樺。

是不是,他對自己,也是這般執念?

程寶珠嘆了一口氣,黃氏卻氣的勒上了抹額,手掌重重的拍著軟榻,“都怪我,怪我慣的你沒個邊兒!蠢鈍!簡直不知所謂,傳了出去,你讓你二哥如何在朝廷立足?!你讓我們陸家如何在長安擡起頭來?!”

程寶珠拍了拍哭的哽咽的陸瑛紈,轉身朝著黃氏道:“按察使司崔大人的府邸距離我們陸府足足有十裏遠,好端端的怎麽會認識瑛紈?”

聽到這句,黃氏跟程寶珠對視一眼,“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背後……設……”話未說完,黃氏便緊緊攥起了手掌。

“把瑛紈院子裏服侍的丫鬟帶過來!”程寶珠坐在正堂的梨花木椅上,手指上的扳指被日光一照,散發著端穆恭肅的光澤,全然一副當家主母的姿態。

黃氏看到程寶珠這般,不由的欣慰感動,她自己在這個年紀也斷斷沒有這等冷靜和智慧,有程寶珠在,她忽然覺得很放心。

門口的簾子被掀開,緊接著兩個貼身服侍的丫鬟跪在了地上。

程寶珠靜靜的聽著兩個丫鬟的陳述,右邊兒嚇的畏畏縮縮的,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倒是左邊兒那個行為舉止落落大方,講話也極為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