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待將冰雯押到柴房後,黃氏便拉著程寶珠的手嘆氣,“都怪我管教瑛紈不嚴,讓你操勞這些家事……”

程寶珠淡淡一笑,“都是一家人,也不用說兩家話,母親您不必介懷。”

話是這般說,但是程寶珠當年和陸家一門可是劃分的清清楚楚的,他們做什麽,她都瞧不上眼。記得那時,陸恭樺還未升到大理寺卿的位置,那時大理寺有個同僚的母親染了重病,陸家剛定居長安不長時間,也不識得什麽神醫,便請程寶珠從中幫助一二。

程寶珠雖說當時看不慣陸家,但是在救人性命上還是熱心的,便不厭其煩地泛著白各地的醫館,最後找到了徐氏醫館。

只是,徐郎中還未診脈,徐明月視線就從病人身上落到黃氏的臉上,黃氏滿頭滿腦的汗,唇角也微微的抖著。

看到門外站著的面色惶惶的同僚,程寶珠這才恍然大悟,他們陸家這是用醫治同僚母親為籌碼,逼迫那位同僚。

程寶珠睨了黃氏一眼,冷笑搖頭道:“拐彎抹角的這般算計人,婆婆倒是好腦筋!”說完將徐郎中一把拽出來,“去將軍府找我爹,一刻都不許停留!”

黃氏滿臉焦急的拉著程寶珠的手,盡力平靜道:“寶珠,你先讓郎中診病,剩下的我慢慢的說給你聽。”

看到黃氏還在堅持,程寶珠胸中更像是燃了火似,憤怒的直接甩開黃氏的手,“救好了,再被你們拿捏著逼迫,與其如此,倒不如死了的好!”說完便起身離開,毫不理會黃氏的尷尬。

“你以為你多好,你若真好就不該見死不救! ”陸恭俠擡腿擋在程寶珠的身前,冷笑一聲,“你知道裏面的淵源麽?自以為是的耿直。”

“我便是再自以為是,也斷斷不會拿著旁人的母親生死做籌碼,去要挾同朝為官的人!”程寶珠氣的臉色發紅,武將家族出身的女孩兒,總歸無法理解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

“同朝為官?!”陸恭俠猛地站起,緊緊皺眉,瞪著程寶珠道:“他是個罪人,手裏十幾條命案,能治的了他的只有他母親。”

“你總是耿直從容,是因為你被恭樺保護的太好。”陸恭俠逼近程寶珠,冷冷道:“誰都希望幹凈,可是朝堂之上,廟宇之中必須步步為營,今日不拿這婦人擒了那狗罪人,他日被誣陷的就是恭樺!”

程寶珠那時厭惡陸家厭惡的要命,自然不會認真聽陸恭俠的話,只是單純的覺得他們文人就是只會做些勾心鬥角的肮臟事。

如今,經了上輩子那些顛沛流離,程寶珠才真正明白了陸恭俠說的話。

她任性、耿直,是因為陸恭樺一直都在,饒是她做了什麽,他都跟在後面給她收拾爛攤子。說起來,不是觀念不和,而是她從來沒站在他們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程寶珠正想著過去那些不知事的時節,忽然聽到黃氏在廂房訓斥陸瑛紈,黃氏是書香門第最終女兒家的清白,如今出了這等私奔的事兒,自然不會輕易的放下,所以言語間也是尖銳的很。

陸瑛紈本來就被紈絝子弟騙了個幹凈,如今被自己母親一說,更是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門柱上。

程寶珠看不下去,便走到黃氏跟前,溫和道:“年少都有不知事的時候,總要經歷些什麽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且現在不是訓斥瑛紈的時候,而是處理好按察使司家那邊兒,還要把背後設計瑛紈的人找出來。盡量把私奔這事兒壓下,要不瑛紈的聲譽就真的沒了……”

黃氏聽到程寶珠的話,手指微微一怔,隨後嘆了口氣,“我這活了四十歲的人倒真是不如你們這些年青人了。得了,瑛紈就教給你這個做嫂嫂的了。”

程寶珠看到黃氏妥協的模樣,不由的一笑,她起身拉起陸瑛紈,認真道:“現在你要改頭換面,做回真正的自己。”

說完,程寶珠便招呼錦兒給陸瑛紈梳理妝容。

這邊兒,靜嫻苑的何姨娘卻有些心煩意亂,原本她把陸瑛紈和按察使司家的那個廢物點心安排的妥妥當當,不消得半月,陸瑛紈私奔的消息就會傳遍長安,到時她就可以徹底擊敗黃氏,完全地掌握陸家。

誰料半路殺出個程寶珠,不僅動用她娘家安遠將軍府的勢力壓下私奔的消息,還破壞她的計謀。

如今冰雯被程寶珠押在柴房,甚至程寶珠還查出了冰雯手上帶著自己的瑪瑙珠串的事兒,這的確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原先她從來沒把程寶珠放在心上,是因為先前的程寶珠似乎根本無意關心陸府的事,而且對陸恭樺也是敬而遠之,不肯親近。她覺得兩人處成這樣,遲早有一天,程寶珠會跟陸恭樺和離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程寶珠竟忽然轉了性。

何姨娘撚著手裏的佛珠,心裏盤算著整件事兒的得失。說實話她非常不想救冰雯那個賤婢,只是冷眼旁觀,那賤婢怕是會把她設計陸瑛紈跟按察使司家公子私奔的計謀全都泄露出去。到時證據確鑿,自己在陸府就徹底的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