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付槐花在心裏暗暗撇了撇嘴,“大嫂,我是個直腸子的人。照我來看,這事就直接跟媒人說就成,讓媒人捎個話不就得了。”

“總得有個說法吧?”讓媒人出面去退親,那得給媒人不少錢,要不人家媒人呆不願意去得罪人。而手中的錢,她早就有了計劃,她打算等當家的在城裏站穩腳根後,她和兒子就搬到城裏去。城裏可不比鄉下,什麽都費錢。但她那能當著弟妹的面說舍不得媒人錢,於是隨口扯了一個理由。

“這還要什麽說法?”付槐花奇怪地道,“你讓媒人直接說不合適。”

“那之前怎麽又合適呢?”弟妹這麽笨,她怎麽想起找她來商量,方春有些後悔。

“這倒也是。”付槐花點頭,“要不就說衛國喜歡上城裏的一個姑娘。”

方春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畢竟她的兒子遲早要娶城裏的姑娘,這只不過是提前把事先說了。

方春又是一番感謝,還說晚飯她來做,讓付槐花休息。

能不做事,付槐花當然樂意。雖然做飯能偷吃點東西,但她有更重要的事,那點吃的,她就不看在眼裏了。

付槐花跟嫂子扯了幾句閑話,就回到自己的屋裏,悄悄叫過糞蛋,“等會看到你大伯娘出門,你給我盯著,看她去了哪裏?”

她又從櫃子裏摸出一塊糖來,“不準告訴別人,娘就給你糖吃。”

糞蛋估摸著他昨天說的話起了效果,付槐花剛跟方春說了話出來,轉眼就叫他盯著方春,也不知道付槐花跟方春說了啥。

付槐花此舉正中下懷,為了不讓她起疑,他縮著小身子道:“要是大伯娘發現了怎麽辦?會不會打我?”

“你個蠢蛋!”付槐花戳著他的額頭道,又舉起巴掌嚇唬,“不準讓你大伯娘發現了,要不娘把你吊起來打!”

糞蛋小身子抖了抖,眼底恨意閃過,上輩子他沒少被吊著打。

看著他這樣,付槐花滿意地笑了。她拿起桌子上的糖在糞蛋眼前晃來晃去。

糞蛋吸著鼻子伸手拿糖,付槐花伸手拂開,“等你回來來拿糖。”

糞蛋的雙眼還盯著那塊糖,腳動也沒動一步。

“快去!”付槐花又舉起巴掌。

留念地看了那塊糖一眼,糞蛋才走出屋。

出了屋子,周圍沒有人,糞蛋臉上露出不符合他年紀的狠戾。

等著吧,付槐花,你的願望會落空,還會被朱家人責罵。如果他再適時地添兩把火,說不定她也會嘗到挨打的滋味。

方春坐在屋裏想怎麽把話傳到劉家去,媒人,她是打定不用的。擡眼瞧著糞蛋正站在院壩裏,她想傳話的人有了。

她喊道:“糞蛋,進來一下。”

糞蛋唬得臉都白了,好在他是背對著屋子,方春應該看不到他的臉。他慢慢地轉過身,走到窗戶低下,問:“大伯娘。”

“快進來。”方春難得對糞蛋露出笑臉,“大伯娘給你一顆大白兔奶糖。”

糞蛋嘴巴動了動,口水直往下流。

大白兔奶糖可真是貴,不像朱來富給的牛奶糖,他上輩子還有機會吃過。而大白兔奶糖,他兩輩子都沒有吃過。

不用方春再招手,糞蛋邁進她屋子。剛一進屋,手上就被塞了一塊大白兔奶糖,“快吃吧。”方春催促道。

糞蛋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糖,白色的糖紙上面印著可愛的小兔子,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他伸手拿起小白兔奶糖,白白的糖紙上是黑黑的手指頭,那麽白那麽黑。

像被火炭燙著一般,他把糖扔在桌上。就在方春要發火的時候,卻見他的雙手使勁地褲子上來回揉搓。

方春笑盈盈地拿起桌上的抹布,拉過他,伸手給他一根根地擦著手指頭,就像上回,狗蛋手指頭讓馬蜂給叮了,他娘也是這樣拿著他的手指頭細細地挑著剌。

有那麽一刻,糞蛋覺得他就是狗蛋,而大伯娘則是他娘。

他擡起頭,目含孺慕,然而卻瞧見方春嘴角的那抹嫌棄,他猛地抽回手。

“咋了?”方青不悅地道。

糞蛋吞著口水,指著桌上的大白兔奶糖,道:“我要吃糖。”

方春臉上又露出笑容,“快吃吧,這個糖老貴老貴。我都舍不得給你大姐她們吃,專門給你留著呢。”

糞蛋嘴裏含著糖含含糊糊地道:“謝謝大伯娘。”

“你娘也有大白兔奶糖,她給你吃過沒?”

“沒有。”糞蛋搖頭,“娘只給二哥吃。”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方青道:“是你娘好還是大伯娘好?”

“大伯娘好,大伯娘給我吃大白兔奶糖。”糞蛋疙瘩都不打一個,立時答道。

方春臉上露出得意地表情,她循循善誘,“那糞蛋幫大伯娘做件事,行不?”

糞蛋點著頭,眼睛睃巡著四周,也不知道大白兔奶糖放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