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9)(第2/5頁)

她抽了兩下鼻子,肚子舒適多了。

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才好,百無聊賴地掰了兩下車鬥的開關。

“你可別亂動。”他說。

可她就是想跟他對著幹,就是掰了兩下,其實也沒想打開,誰知那車鬥不經折騰,一晃,忽然就像只口袋似地打開了。

裏面放著一把槍。

她倒是真的被嚇了一跳。

不過,看他沒什麽反應,好奇心驅使著她,小心翼翼地從裏面把槍拿出來,端詳了一下。

沉甸甸的物件,握在手心,金屬外殼質感冰冷寒涼。

很新奇。

他沒回頭,一直直視前方,余光將她的行為盡數收入眼底,漫不經心地說著:“小孩兒可不能亂玩槍。”

“這是……真槍嗎?”她左右看了看扳機和槍口,還有彈夾,非常新奇。

不過,她並不知道怎麽打開彈夾裝子彈進去。

“你說呢,”他笑著瞥她一眼,“要不要,朝我開一槍試試?”

她趕緊給那槍扔了回去,小聲地嘀咕了句:“……我不敢。”

“料你也沒那個膽子。”

“你這個是,用來保護你的嗎?”

“也是為了保護你。”

“……”

車子駛入了一條商業街,直直開往一家大型商場前。

雖是雨天,但因為是周末,仍人來人往的,熙熙攘攘。一水兒的車屁股黑壓壓地貼在街邊,足足堵了大半條街。

沒有停車位,他便又向前開出了一段,然後停在了距那家商場不遠的地方,那裏有個停車場,剛好有一輛車駛出。

他便開了進去。

下車時,他把車鬥的槍拿出來,別到腰後,她看到他拿了槍,有些不解地皺眉:“你帶槍……幹什麽?”

“頂著你走啊,”他笑著,“你不乖,那我就當個綁匪,好好用槍教教你怎麽學乖。”

他只是這麽說,卻沒真的這麽做。

她知道他隨身帶槍,但是沒想到他居然警惕到了這種程度,去買個東西這麽一件如此稀松平常的事,居然也要帶槍?

走出了停車場,忘記了雨傘還扔在後座。

雨下的很大,還有越來越烈的趨勢,她想回頭去拿,他突然一把攬過她肩,用外套將她整個人向懷裏一包,帶著她就沖入雨幕,直往商場大門而去。

她縮在他懷裏,溫熱的氣息包裹住她,漸漸地,驅散開周遭的寒意。

她心如鼓擂。

前面有個大型地下超市,正好他也想買點兒東西回去,於是和她一起前去。

他之前經常不在家,幾乎用不著來這裏。

今天和她一起來後,他突然驚覺,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過這種安穩的日子了。

無比懷念。

許淩薇走後,她有些日子沒在超市逛了,小時候他也常帶著她被許淩薇派遣出去買東西。

她在裏面上躥下跳的,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姑娘似的。

他跟在她身後,一晃神,她真的長大太多了。

她肚子也不是很疼了,活潑了不少,他被她感染,時刻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不知不覺地也放松了下來。

她拉著他,穿梭在每一個貨區,買了很多很多東西又逛了很久才出來。

她一句一句地喊他的名字,再也不叫他哥哥了。

到底是連綿了一夜加之一上午的雷雨天,出來時,雨已經不怎麽下了,陰霾的天色也露了晴。

她在車上問他:“我還能在你家住多久?”

他抿著笑意反問:“不想走了嗎?”

她低了低頭,還是承認了:

“嗯……有點吧。”

然後又急切地說:“你不要……趕我走。”

“不會。”

“嗯?”

“沒什麽,”他輕笑,“回家吃飯吧。”

-

相安無事了一周後的周末,沈知晝被阿闞一個電話叫到了蘭黛。

指名道姓要見他的,是個光頭男人,年紀約莫五十歲上下,毫無肥頭大耳之響,反而削瘦得嚇人。

他想從林問江那裏走貨,林槐也不在港城,便主動來找他了。

沈知晝認得這個他。

以前在警校時,他就認識他。

只不過,他從前還不是這副腦門禿禿的模樣,那時的他穿一身筆挺警服,雖有些謝頂,但人還算精神。

那時,他稱呼他為“戚老師”。

遣走了阿闞他們,沈知晝從酒櫃取了瓶酒,拿出杯子,琥珀色的液體漾過去,送往他面前。

男人卻揚手擋住,擡起頭,絲毫沒想掩飾自己的目的,笑著看他:“你知道的,我酒精肝,不喝的。”

沈知晝冷冷睨他,卻面無笑意。

半晌,他才冷冷地扯出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端起那酒,“哦?你不喝嗎,我怎麽不記得了?”

“你忘了?那時你和你伯父還來過我家……”

嘩啦——

沈知晝等不到他話音落,揚手,就把那酒從男人光禿禿的腦袋上悶頭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