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4)(第2/3頁)

沈知晝突然反應過來。

他怎麽說漏嘴是她捅傷的人了呢?

他今天,確實有點兒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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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化驗結果,戚騰也聞風趕來了。

他的消息四通八達,聽聞今晚沈知晝家附近的派出所民警抓了一男一女,說是差點兒殺了一個人,還有槍聲,他隱隱就感覺到不對勁兒,覺都不敢睡,馬不停蹄就趕來了。

淩晨四點,盛夏時節的港城,天邊已經蒙蒙亮了。

海邊風大,肆意呼號著拍打著車玻璃,他的心情也愈發沉重。

路上,他派去醫院的同事打來了電話,說那個中了兩槍,還被刺了兩刀的倒黴蛋命大,沒死。

最近,他們對林槐監控頗嚴,同事認出了這個男人經常與林槐往來,便也猜到了,這個男人今晚是去殺沈知晝的。

只是,他還聽說沈知晝吸毒,在派出所做了尿檢。

怎麽會,吸毒呢?

他死死地抓緊了方向盤,心沉重到幾乎無法喘過氣。他本來明日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沈知晝,可誰知,今晚卻出了岔子。

他要怎麽開口?

他也知道,不是沒有臥底在毒窩潛伏多年,抵抗不了誘惑染上毒癮,最終潦草一生,無法歸隊。

可他,不希望沈知晝也這樣。

那比他的孩子在他面前死去,還令人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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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騰進入審訊室裏時,沈知晝正坐在椅子上,管旁邊的警察要了一支煙,剛點上,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玩兒著打火機。

他神色頹頹,氣色折懨了不少。他們不過幾日未見,卻仿佛如隔三秋。

見來人是戚騰,他譏笑著:“你是來看我死沒死嗎?”

戚騰瞥他一眼,揚了揚手,讓一旁的警察把門關上出去了。

於是,審訊室裏只有他們二人。

尿檢結果就放在桌上。

他似乎和戚騰一樣,都不忍心看,所以那張單薄的紙就那麽孤獨地攤著,誰也沒敢碰。

半晌,戚騰整理了一下心情,才開口淡淡說:“你伯母,還活著。”

“……”

沈知晝撣煙灰的動作頓了小幾秒,忽然一扯唇,就冷笑起來:“你開什麽玩笑?你是還想拿這個騙我,繼續給你們賣命?”

“是真的,”戚騰說,“之前確認死亡的是另一具屍體,也是你伯母的同事。你伯母在危難關頭把自己的隊服借給了那個同事穿,所以……”

“戚騰——你在玩兒我嗎?”沈知晝怒不可遏地幹吼了一聲,倏忽聲線就弱了下來,頹頹地坐回了座椅裏,又氣又無奈地苦笑起來,痛苦地說,“耍我,就那麽好玩兒嗎?”

“你要我說幾遍你才信?”戚騰的語調沉了不少,“我騙你對我有什麽好處嗎?林家父子逮捕在即,我還要利用你做什麽呢?我還拿這件事威脅你,欺騙你,有什麽意義嗎——我也不希望你伯母死!”

“……”

沈知晝胸膛深深起伏著,怒意不輕。

他稍稍能從戚騰的話中舒緩自己的情緒,漸漸地,冷靜才爬上了主導位。

戚騰沉吟片刻,繼續說:

“這個消息我也怕是假的,一周前我就收到了,我不確定,還親自打電話給他們醫療隊確認。我們這邊也派了專人特意去那邊查看,畢竟她是臥底家屬,很重要。北非那邊前陣子遭遇了恐怖襲擊,形勢嚴峻,你伯母他們是被困住了,最近已經有維和隊員派去了那邊,她也即將被引渡回國。”

沈知晝淺淺地闔眸,深吸一口氣,倏地按滅了煙。

戚騰看他情緒稍緩,這才撥過桌面上的那張紙瞄了一眼,然後,他質詢的語氣就砸了過去:

“你沒吸?”

“不然呢?”

報告沈知晝在戚騰來之前就看過了,他冷冷擡眸,不無譏諷地反問道:“你是希望我染上毒癮麽?聽你的口氣,很失望?”

戚騰對他這副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模樣深感頭痛,轉手拍開了那張紙,低聲問:“到底怎麽回事兒?”

“林槐幹的。”

“他給你打的什麽?”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沈知晝哼笑了一聲,那種掙紮過的痛苦,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了,他稍感輕松地說,“我都快死了,你知道嗎,我真以為我完了——結果,檢驗結果出來說,就是一種致幻劑,很多人抽不起冰-毒,就會用那個暫時代替抑制毒癮。”

“那醫院躺的那個人怎麽回事兒?”

“也是林槐派來的。”

“要殺你?”

“嗯。”沈知晝抿了抿唇,低下頭說,“晚晚……把他給刺傷了……我也沒想到。”

倏忽,他又擡頭,問戚騰:“他人呢?死了嗎?”

“沒有。”戚騰橫他眼,無奈地說,“你們兩兄妹……我當初就說過,讓你離她遠一點,你們總是在一塊兒……”

沈知晝一下輕松了不少,笑著打斷:“怎麽?怕我教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