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不死的(第2/2頁)

早上起來來一碗豆汁兒,酸而帶著一股讓人清醒的味道,令人回味無窮,再有一套兒的馬蹄燒餅,燒餅是馬蹄兒形狀的,裏面放油條。

燒餅外酥裏嫩,帶著面粉的清香,裏面的油條不大不小,不長不短,卷起來的時候,絕對不會長著一塊兒,又或者是短了一截兒。

“喲,您不知道聽說了沒有,這變法的事兒黃了。”

“怎麽就沒聽說呢,我家裏還遇上了呢?就是那晚劉媽去西鶴年堂請大夫,恰好碰到了砍頭。”

“啊,是了,是了,是砍頭了,抓了一部分,砍了一部分,這事兒可算是消停了。”

佟二爺自己也消停了,笑眯眯的,“老板,再來一套。”

四爺也好似是把心放回肚子裏面去了,“可不是,我這幾天,是茶飯不思的,多早晚啊,我就知道,這事兒是不成的,沒有個規矩,現下好了,頭破血流的,劉媽嚇得晚上都做夢呢。”

老板是個活氣的人,又包好了一套兒遞給佟二爺,“四爺,您也來一套?”

“再來一套。”

老板就直起腰來,“再來一套”,“二位爺,您怕是不知道,這西鶴年堂啊鬧鬼了。”

佟二爺咬著這燒餅有嚼勁的很,腮幫子鼓鼓的,眼睛也瞪大了,“鬧鬼?我不信這些。”

佟二爺向來是不信鬼神的,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列祖列宗,相信祖宗家法。

“我不能夠騙二位爺的,這事兒是真的,西鶴年堂的好幾個夥計都聽到了,說是啊--”,說到這裏壓低了聲音,好似生怕鬼聽到一般,“說是啊,不是在外面砍了頭,當天晚上下板兒後,就有人來敲門,說是要買刀傷藥,夥計開門了,都看不到人。”

那四爺倒吸了一口涼氣,“可不是鬧鬼了,這砍了頭的,肯定是買刀傷藥啊。”

說著他接過來第二套馬蹄兒燒餅,吃完之後覺得消化有點不良,“咱們啊,去天橋看看去,買幾個山裏紅,給找補一下。”

天橋是個好地方,甭管你有錢的沒錢的都能去,而且熱鬧有意思,大家都喜歡往那裏消遣去,有錢的花百八十兩能找到開心,沒錢的十個錢八個錢的一樣能玩的痛快。

這倆人,一個當爸爸的好似是忘記了今天是女兒的洗三,一個當舅舅的好似是忘記了外甥女的洗三好日子了。

滿人家姑娘,一生最光彩的時候,就這麽倆日子,一個是洗三,一個是嫁人了。

老爺子眼看著洗三的時辰到了,兒子卻是還沒回來,饒是知道他是這麽一個散漫性子,但是還是動了氣,“富貴,去喊你姑父去。”

富貴點點頭,他找人都是在行的,但凡是家裏有事兒,永遠都是找不到人的,回回都是得他跑腿。

四太太一遍一遍的看外面,好在是老爺子在,看著二姐兒裝煙倒茶,客人來了笑著讓座,不管是見了誰,見面先請安,再去倒茶,非常的有禮節。

人人看到了都要誇一句好一個體面的小媳婦兒,給娘家爭光了,是個有出息的小媳婦兒,沒給娘家人丟人,等著熬幾年了,也能成為一個體面的老太太了。

只有二舅媽不高興,看了看時辰,“大姐怎麽還不來?”

四太太就不說話了,表情帶著一股子澀然,大姐的婆婆,她是知道的。

“家裏興許是有事兒耽誤了。”

“不能夠,姑奶奶回娘家洗三,天經地義的事兒,鐵定是家裏那個老不死的磋磨人。”

二舅媽說到這裏的時候,那眉毛高起來,恨不得化身成為鞭子,去給那老不死的松松筋骨,緊緊抿著嘴,只怕一張開,就給那老不死的罵的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