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這些人,耀武揚威,曾幾何時,日本人也成為了座上賓,是個外國人,都能欺負一下中國人。

要位子到前面去,一個個趾高氣昂的挺著胸脯,日本人喜歡身上佩戴者刺刀,坐下來的時候手拄著刺刀,旁邊的人看見了,只能是心裏面皺著眉頭,然後不著痕跡的走了。

有些人還真的是有意思,侵略者我們,欺壓著我們,又奴役毒打著我們,結果還要一邊仰慕者我們的文化,日本鬼子聽唱戲的,只讓人覺得也是侮辱了。

那禎禧如坐針尖,看著那些日本人坐著,台上粉墨登場,下面也是一出戲,一樣的上場了。

她看見了小綠腰,被大紅袍拽著,大紅袍今天穿著一身紅色,鮮艷的跟一個爆仗一樣。

那禎禧許多年不見她,只瞧著爆仗都不能形容她了,應該是一根香腸,外面是裹著人皮的,裏面是塞著腐臭的肉,早先的時候,那肉還能包的住。

現如今,那裏面的臟肉隨著野心一樣的變大,然後撐著那一張人皮,都變形了,似乎是要爆開了,流出來裏面的腌臜東西,再也掩蓋不住的醜陋。

小綠腰被她掐了一把胳膊,大紅袍湊在她的耳朵邊,比小綠腰矮著那麽一點兒,“別給我哭喪著臉,要笑,不然得罪了太君,準沒有你的好果子吃,聽到了沒有?”

一邊說著,一邊給她的胳膊上轉圈,小綠腰吃疼,卻還是要笑著。

這家裏的事兒,都是大紅袍說了算,眼瞧著金老爺抖起來了,跟個爬蟲一樣的,當了洋鬼子鞋面上的玩意兒,大紅袍也抖起來了,她覺得自己還很年輕,一樣可以為洋人做點兒事。

金老爺要拉皮條,一個男人總歸是不好聽的,而且是不好辦事兒的,於是招攬□□,準備一些招待去伺候洋人,成了大紅袍的事兒了。

所以您瞧瞧,這家裏,哪裏還有小綠腰立錐之地了,金老爺就是有一些喜愛她,可是比不過權勢滔天。

小綠腰是咬著牙的,她狠毒了日本人,不為著別的,就為了東三省,日本人的暴行,掩蓋不了的。

她理解戰爭,比任何一個人都理解戰爭。

我們跟別的國家打仗,有損傷有死亡,打輸了割地賠款然後被人瞧不起,這個她認,這是戰爭的殘酷。

跟英國人打輸了,要了我們的九龍去,可是英國人沒有坑殺中國人,沒有活埋,也沒有剝人皮,這就是日本人幹的事兒。

所以,對別的洋人,是成王敗寇,我們是敗寇。可是對著日本人,我們是血海深仇。

我們認!

她咬著牙,嘴角還要帶著笑,到了日本人身邊坐著,大紅袍把自己的腰放平了,低下來她的一頭卷毛來,然後對著日本人行禮,比日本人自己的動作都要規範很多。

諂媚的笑,看得人惡心,日本人不管她,只對著小綠腰調笑。

老爺子再也看不下去,冷哼一聲,甩著袖子就走了,“別處去,再不來聽了。”

那禎禧勸著他,“爺爺您別生氣,日本人剛得了我們東三省,現在是精神的時候,只是咱們看不慣,還沒到時候。您瞧著吧,多早晚了,咱們能翻身。”

“翻身?日本人已經在天津了,眼瞧著就要打進來北平城,那時候我們就是真的亡國奴了啊,三姐兒,你說說,我們這樣的老北平,到了到了的,竟然成了亡國奴,不如死了算了呢。”

那禎禧勉強笑了笑,扶著老爺子,見他氣的渾身發抖,知道他看不慣這些,“您別生氣,這還有守城的人,不是剛交了軍費,一定能守得住的。”

她心裏沒底兒,各處都是兵,都是打仗的,不停的換防,來一波人就收軍費,軍餉軍糧挨家挨戶的要。

老百姓沒有不給的,就是自己餓著,也要給當兵的吃,為的是守住了城,別讓日本人得逞了。可是眼瞧著城裏面的日本人越發的囂張了,好似今兒就能攻城勝利一樣的。

老爺子直嘆氣,也不要玩樂了,沒心思逛了,四奶奶自然也要陪著回去了,只看了半天,那禎禧雇了車,她放不下小方,心裏面撲騰撲騰的。

“爺爺,你們先回去,我去學校拿東西去,今兒不一定回去,你們晚飯不用等我了。”

看著人走了,她飛奔一樣的回了院子裏面,台上是武場,極為出名的一個角兒,外號鮮靈芝,台上恰好唱的曲目叫《殺皮》。

鮮靈芝眼神、手勢、蹺功,說白戲謔,細膩傳神,面面俱到。

身段迂回曼舞,圓轉自如,極為曼麗。腳上踩著的是一對兒銅底錫跟兒的蹺,雖然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但是上台一點兒不偷懶,該上蹺的時候就上蹺。

蹺功可真的是不得了,這是童子功,夏天的時候,踩著蹺立在墻根,走出一個一馬平川的味道來。

到了冬天的時候,就更遭罪了,得到冰上去,來回的跑圓場,這真是受罪,可是台底下你練得時間越長,你到了台上就越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