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畫像(第2/3頁)

“側寫?”顧弈偏頭,眼睛因為好奇瞪圓了,這個時候才透出幾分符合他年齡的俊秀可愛來。

“就是通過目擊之人的描述,以及其他一些細節,來推測行兇之人的生平習慣以及面目。”袁蘿帶點兒小得意地指點著。

“姑娘家中有人在衙門辦案?”

這家夥真是敏銳,袁蘿點頭,“也只是一個遠親。”上輩子她的二姑夫就是公安系統的人,曾經教了她一些這方面的知識,她作為一個設計狗,本職就是畫畫的,自然領悟很快。

顧弈想要說府衙之中並未聽說這等辦案手法,但轉念一想,這年頭很多老衙役都有祖傳的秘技,也不能一概而論。

袁蘿笑道:“等到抓到了人,還要請顧侍衛前來分辨一眼。”

“娘娘準備如何抓人?”

“我在宮中毫無勢力,當然是要上報後宮主理之人處置了。”主理後宮的如今便是紫宸宮的那一位。

顧弈眼神有些復雜,“娘娘之前提過,這些刺客是東海王的手下。”

“是啊。”袁蘿明白顧弈話中未盡的意思。李婕妤若是將此事上報,等於徹底背叛東海王,投靠了貴妃娘娘。可人家都要殺她滅口了,還不能容她垂死掙紮一番。

“百般辛苦,只是為了有一條活路罷了。少將軍境遇艱難,想必能理解我的苦處。”

顧弈點點頭,復又搖頭,“聽聞紫宸宮中那人素來冷酷,苛待妃嬪,娘娘此舉,未必能換來善意。”

袁蘿忍住眉梢的抽搐,道:“我也不指望能換來什麽善意,只希望幕後之人投鼠忌器,饒了我一條小命就好。如我這般,宮中孤立無援,只能夾縫中求存了。”

顧弈望著她,他一直覺得家門蒙冤,遭遇不公。但他是男子,終究還能奮力一搏,而眼前女子,容貌盡毀,前途叵測,連性命也只在貴人的一念之間,境遇之絕望,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卻依然樂觀積極,這樣一想,自己何苦自怨自艾呢。

袁蘿將桌上一碟小點心推到他面前。“今晚辛苦你了,先吃點兒點心吧。”

顧弈盯著碟子裏粉白圓潤的糕點,目光發緊。

袁蘿一怔,碟子裏是茯苓糕,就是上次顧弈在湖邊祭奠先人,用的小糕點。袁蘿覺得他應該喜歡吃,所以準備了這個,只是一點兒刷好感值的小手段。

可看眼前顧弈眼圈赤紅的模樣,似乎不是那麽回事兒啊。與其說是難受委屈,更多的,像是殺氣。

失態只是瞬間,顧弈很快清醒過來。扭過頭去:“卑職失態了,娘娘見諒。”

“怎麽了?”

“只是想起了家中一位親人。她從前最喜歡吃這種糕點。”

袁蘿問道:“是你的母親嗎?這個時代的茯苓糕偏軟糯酸甜,都是女子喜歡吃。”

顧弈沉默地搖搖頭,就在袁蘿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顧弈低聲道:“是我的二姐。”

袁蘿回憶了一下原書劇情,顧良勇有五子一女。

這位唯一的女兒嫁入了與顧家交好的一戶寒門官宦人家,在顧家出事之後將其休棄,顧二小姐回了娘家,勉力撫養顧家第三代的兩個小豆丁。流落市井,貧病交加,苦熬了兩三年就撒手人寰了。

不過如今顧家罪責並沒有上輩子那麽重,也沒有背上勾結北戎的罪名,應該不會那麽慘了吧。

“二姐前幾天去世了。”顧弈一句話讓袁蘿大吃一驚。

“怎麽可能?”話一出口袁蘿就感覺不妥,連忙補充道,“令姐可是出了意外?”

“照她夫家楊家的說法,是聽聞了父親出事的消息,憂慮成疾,因此病逝。”

扯淡啊,上輩子顧家更慘烈,名聲掃地不說,中間還傳來了顧弈死在流放路上的消息,都不見顧二小姐憂慮而死。

袁蘿略一思忖就知道其中關竅。上輩子顧家背著戰敗加投降的名聲,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所以楊家名正言順將顧二小姐這個叛賊之女逐出家門。而這一輩子顧家只是衰微,沒有背上叛逆的名聲,楊家反而不好休妻了。因為貧賤而休妻,那是勢利小人的行為。楊家清白讀書人家,怎麽能幹這種自打耳光的事兒呢。所以只好讓顧二小姐“病逝”了。

顧弈低笑著:“其實二姐性情剛毅,遠勝我們這些兄弟,只是眼光不好,只顧皮相,非要嫁那人。”

袁蘿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顧弈說這些的時候,語調和神態都很平靜,更讓人感到一種壓抑。

從這個角度看上去,他垂著視線,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眸中一切光彩,抿起的唇帶著倔強,又帶著脆弱,好像一只被人拋棄的小狗。

袁蘿腦海中突然浮起一段往事。小的時候,她放學回家,路邊有一個廢紙箱,裏面傳來可疑的聲音,小女孩小心翼翼湊過去看,發現裏面竟然是一只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