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翌日一早,我便醒了過來。剛微微睜眼,便聽見窗外大雪簌簌落地的聲音。屋裏滿滿的一盆炭火大概快燒盡了,呲呲地發出輕微聲響,燒的整個屋子裏都暖洋洋的。

李墨寒此刻正靜靜躺在我身邊,呼吸正均勻,胸膛有節奏的起伏著,睫毛微動,薄薄的嘴巴緊閉著。

他睡姿極為端正,平躺著,頸子置在鴛鴦枕上,雙手交疊於胸前。瞧著便是個很自律的人,只是躺在比較靠邊的地方。

我想側過身,瞧瞧他的被子有沒有蓋好。動作時,兩腿間微微的不適,叫我突然想起昨夜的耳鬢廝磨,他的低吼聲,他在我耳邊喘著氣,親昵的叫我容兒。還有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我的喉間竟也能發出如此低回婉轉的腔調。

迅速起身,把被角給他蓋好,我便又縮回被子裏羞澀去了。

今日是要拜見公婆的,不知幾時了。透著窗紙往外瞧著,大片的雪花還在不停的落。陰天時,總是不好估算時辰的,不過瞧著大約也沒到卯時,還能再休息一下。

可卻是怎麽也睡不著了,總是想著往李墨寒那邊靠一靠。

不光腦子裏這般想,身子極其自然的往他的方向靠。悄悄的伸出手,搭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穩健而有節奏。可又害怕把他壓醒了,半條胳膊都使著勁。不由地再一次暗自歡喜:這個男人,是我的夫君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醒了,惺忪的眸子半睜開,下意識的往裏翻了身。

我瞬間把胳膊收回來,縮進被子裏裝睡。一想到昨夜他伸手扒我的衣裳,緊緊地抱著我,親了又親,以及趴在我身上的種種……便羞得不敢見他。

他長臂一撈,輕易就將我撈進他懷裏了。臉湊過來,在我淩亂的頭發上親昵的蹭了蹭。

我的臉瞬間燙的仿佛要炸開,身體也有些僵硬。被他抱了片刻,才慢慢放松下來,輕輕的、悄悄的往他懷裏靠了靠,將我和他之間貼得嚴絲合縫的,然後獨自竊喜。

耳邊突然傳來他一句,“醒了?”

他聲音低沉,在我耳邊呼出的氣叫我渾身一陣酥麻,我不好意思開口回答他,只蒙在被子裏點了點頭。

哪知他一把將我撈起,直接叫我趴在他胸前與他面面相對,動作輕松地仿佛我是一團毛茸茸的寵物。他眼睛依舊惺忪,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開口問我:“怎麽,害羞了?”

我剛要回他,卻是門被扣了三下,一聽這敲門的節奏,我便知是珍兒。

“少夫人,卯時到了,今日要辰時拜見老爺的,向家主敬茶的,您可要現在梳洗?”

珍兒到當真是個有勇氣的,不問少爺,卻問著少夫人。我此刻已經從李墨寒胸前起開了,捂著嘴輕笑。李墨寒正一陣錯愕,那表情仿佛在問我:女人們每日都起的這麽早嗎?

我沖門外道一句:“起,你稍候片刻,再進來。”

聽了我的答話,他又是一陣錯愕,卻只得無奈的搖搖頭,起身穿了靴子。

我下了床,回頭對著他道:“夫君不用起的這麽早,只需趕得上辰時同我一起去敬茶便好。”

一聽這話,他便又徑自躺回去了。

我理好中衣,輕輕笑他,去外屋喚珍兒進來洗漱。

珍兒穿了一身李府丫鬟的衣裳,換了發髻,梳的很是精致,頭上戴著的珠花,十分眼熟。那是母親年初找人給我新制的,我嫌有些艷麗,從沒戴過。如今母親把它給了珍兒,大概也是防著入了李府,我們主仆二人會被人看不起吧。

我梳洗向來是快,可今日是要去見自己的公公,更何況這位公公還不是一般人,所以發髻梳來梳去,換了好幾個,總也不滿意。

直到卯時中,李墨寒都起身了,都還沒決定好。

李墨寒直接自己穿好了衣裳,在銅鏡前瞧著,開口道:“不必太過用心了,今日不過是父親和幾個姨娘,母親早早便過世了,父親一個男人家的,不會太在意你的穿著的。”

我瞧著時間不寬裕了,便叫珍兒梳了個元寶髻,顯得穩重也不那麽不張揚。

在珍兒的多番建議之下,挑了一身深紅色的廣袖長裙,上頭穿個滾絨邊水紅色的坎肩兒,上頭繡著鴛鴦浮在荷花塘裏的圖案。鏡子裏瞧了瞧,很是喜慶。

珍兒給我往腰間戴好佩玉,墜了禁步,這才慢慢地跟著李墨寒往廳堂裏去向。

一路上丫鬟小廝見了我們,接俯首行禮,規規矩矩的道一聲:“三少爺,三少奶奶好”,李府的管教該是十分好的。

嫁進來那日,沒能仔細看。如今仔細看看,卻發現這李府並沒有想象的那般奢華,相反卻很有書香門第的味道。

不似其他官家紅柱朱梁,李府的柱子皆是很深的木色。大約只刮了幾層清漆,許多柱上還隱隱能看見木紋。台階走廊用的皆是白石,廊間掛著半長的紅紗,顯得很是古樸、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