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錦瑟面上的笑瞬間陰了下去,看上去頗有幾分古怪,“你這是在教我怎麽做人嗎?”

“不敢。”沈甫亭話間輕描淡寫,神情平靜,既不避開她的視線,也沒有與她為敵的意思。

錦瑟冷哼一聲,笑眼天真看著他,“你說我要什麽都可以,那拿你的命來做賠禮如何?”

眾人聞言一怔,這話顯然是玩笑話,哪有弄臟了衣裳用命賠的?

可她說的這般認真,倒叫人有些反應不過來,沈甫亭聞言眸色漸深,靜看著她無言。

空氣又停滯下來,葛畫稟見他們針鋒相對,連忙笑著上前緩和氣氛,“錦瑟想來不是這個意思,大家別傷了和氣,畢竟共患難過,可別為了瑣事惹了生分,不如我們一道去前頭再看看罷,這一條街上稀奇玩意兒不少,總能找到合適的賠禮。”

錦瑟聞言輕笑一聲,輕飄飄看了眼沈甫亭,轉身招呼也不打,慢悠悠往客棧方向走去。

“錦瑟。”葛畫稟追了幾步,見她不願再逛,便也只得作罷。

錦瑟本就不是善類,與他們也一直似敵非友,剛頭那一眼明顯是要作妖,這一路而來雜事諸多,已叫他失了三分耐心,自然不喜再添麻煩。

沈甫亭眼眸微沉,面上神情越淡,看向他們開口告辭,“二位繼續逛,在下有事先行一步。”

葛畫稟看著沈甫亭往反方向走去,顯然就是避開錦瑟的意思,一時直嘆了口氣。

二人一前一後離開,氣氛鬧得很僵。

“我應該早些給她的,如今倒惹了他們不合。”紀姝拿著手中的簪子,眼含自責,話間擔憂。

葛畫稟連忙開口安慰,“紀姑娘不要自責,此事確是錦瑟任性了些,我代她給你賠個不是,你莫要放在心上。”

這才一會兒工夫,便已經開始直呼其名,還代她道歉,孰親孰遠一聽便分明。

紀姝聞言微微蹙眉。

葛畫稟說來也是好意,錦瑟雖然性子不好相與,可到底是救過他們的恩人,如今見她不會為人處事,自然多留一份心,心急幫她緩和關系,便也沒注意這麽多。

可他一個男子替人姑娘家道歉,可不就是把人當成了自己人,在旁人聽來,他們二人倒成了一對。

雙兒暗道不好,自家小姐這一回真真是因小失大了,反叫錦瑟鉆了空子!

她心中一急,連忙上前解釋,“葛公子,你也瞧見了,我們家小姐在家不是嫡長,從小到大便謙讓慣了,剛頭那簪子明明是我們小姐先看上的,錦瑟姑娘實在太不講道理,好歹我們小姐也救過她一命,怎得就這樣針對?”她說著面露委屈,不由以袖拭淚,“……奴婢看著實在是太心疼了,哪有莫名其妙就欺負上頭的……”

葛畫稟聞言越發同情,也不知該如何,他也不好說錦瑟的不是,只得代之道歉安慰,也沒旁的說辭。

紀姝面色越發不好看,開口話間低落,“雙兒,別說了。”又看向葛畫稟,明顯強顏歡笑,“葛公子,我有些累了,想要先回客棧歇息。”

葛畫稟聞言連連點頭,伸手請道:“好,我送你們回去。”

錦瑟回了屋中,平靜坐下,伸手倒了杯暖茶,輕抿淺嘗。

黑暗之中幾只小妖竄了出來,為首的小猴妖連忙上前熟練打起了火折子,將燈盞點亮。

朦朧的光線透過燈籠照在錦瑟細白的面上,頗有陰森古怪之感。

小妖們連忙上前,陰森森道:“姑娘,那個散仙太不識體統,竟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仗著一張臉好看就敢不聽姑娘的話,不如讓小妖們去劃破他的喉嚨,毀掉他的面皮,叫他得個一命嗚呼的教訓。”

說著,一群小妖面露猙獰,當即你追我趕,往外頭擠去。

“不準去。”錦瑟輕飄飄阻道。

眾小妖聞言又連忙堵作一團擠著回來,來來回回,瞧著很是忙碌。

“死了有什麽好玩的,要的就是這種不知死活的勁頭,一點點服了軟才是有意思。”她伸手拂過垂落身前的發絲,眼尾掃過它們,“你們覺得他生的好看?”

眾小妖不敢開口,胖乎乎的小橘貓見她眼風掃過,連忙顫顫巍巍道:“好……好看,聽說神仙都長得極好看,小的往日也曾見過一個散仙,可和這個實在沒法比,那張面皮可是難得的極品。”

“而且氣度又好,聲音也好聽,一說話骨頭都要酥了,委實叫妖心折。”

幾只小妖天真單純得很,一說起便沒了顧忌,很是沉浸於沈甫亭的美色之中,口水直淌。

“不過是一張皮,裏頭如何還未可知,別以為他像表面這般溫和可欺,瞧著可是骨頭硬的呢。”錦瑟放下了手中茶盞,心中琢磨著要使什麽法子要折磨人。

“錦瑟,你回來了嗎?”葛畫稟送紀姝回來,又來了她門前,確認她是否安然已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