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第2/4頁)

在這麽下去,她恐怕等不到享受‘勝利果實’,就要損落在此了!

想飛智,日日夜夜琢磨著怎麽能逃脫出來,然而,白珍做事太絕了,所有能幫她的人,全被她打發走了,向外渠道被斷的一幹二凈——還是她自己動的手。

“我這算自作自受吧。”白珍苦笑著低聲喃喃。

“白姑姑,你說什麽?”紅帳兒裏,白惠盤腿坐在臟汙淩亂的被窩著,狼吞虎咽的啃著涼窩窩頭。

面頰紅腫,衣衫破爛,裸.露在外的皮肉明顯看出青紫淤傷,有些嚴重的地方已經潰爛了,披頭散發,灰頭土臉,她整個人都散發著股說不出臭味兒,裹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皮襖兒,十指紅腫的嚇人,根根兒蘿蔔似的,淒慘到了極點。

不過,她的眼睛一直是亮的,未見灰暗之色。

“慢慢吃,小心噎著。”白珍回過神來瞧她,心裏嘆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白惠趕緊躲,嘴裏嚼著窩頭,含糊不清的道:“白姑姑,別摸,我臟的很,都好長時間不洗啦!”

“不礙的,這有什麽?我天天喂馬,未見得多幹凈。”白珍就說,蹙了蹙眉,“惠兒,你身上的傷口,爛的太厲害了,在不注意……”恐怕很麻煩,“這裏缺衣少藥的,你要發了熱,不會……”有人給你治!

“我昨天晚上就發熱了,熱了半晚上呢。”白惠渾不在意,把最後一塊窩頭塞裏嘴裏,珍惜的咀嚼咽下,還回味的舔了舔手指。

“你起熱了?”白珍一驚,忙伸手探她額頭。

“沒事的,沒事的,早上熱就退了,白姑姑,我命硬的很呢。”白惠想笑,結果弧度太大,扯的紅腫臉皮疼痛不止,“哎喲,好疼好疼。”她抽了抽鼻子。

“別跟我逞強。”白珍看著她,輕聲說了一句。

白惠眼睛瞬間便濕了,淚水流下,她仰面望著帳篷頂,沉默了半晌,“白姑姑,最近那些胡人太兇了,紅帳裏已經擡出好多屍首,都是被活活打死的女孩兒,我,我都被打了一頓……”她語意頓住,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臉上潰爛的傷口,憤怒而後怕。

“他們都是畜牲……”她喃喃,“我哭著求他們,他們不放過我,我差一點就被打死了,好疼啊!姐姐死了,相公死了,公婆死了,娘撞墻了,爹和弟弟都不見了,我們家就剩下我了,我想活著,不,不,我,我不想這麽活著……”

“就這樣吧,我病了,又臟又臭,像瘋婆子一樣,根本沒人來找我了。”她抽泣兩聲,突然咧嘴笑了,“白姑姑,你不知道吧,前天有個胡人鉆進我帳篷,還沒動手呢,我就先沖過去了,要抱他脖子,結果……你猜怎麽樣?他看見我的臉,竟然嚇跑了!!”

她轉頭看白珍,表情仿佛有幾分得意,忽又轉向詛喪,“可惜,自那個胡人跑了之後,就沒人給我送吃的了,我又沒力氣出去,要不是白姑姑來找我,我就要餓死了,不過,說起來,餓死的話……好像比爛沒了,發熱死了,讓人打死了,要好的多呀!”

“起碼沒那麽疼。”

“還能喘氣呢,說的什麽死。沒事的,只要我還活著,就會天天給你送飯食來,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看白惠神色,仿佛連精神都不大正常了,白珍幽幽嘆了口氣。

白惠是青河縣本地人,胡人占城後被抓進紅帳兒,白珍潛伏的時候總愛來此打探消息,一來二去跟她認識了,兩人都姓白,在此處認識算是‘孽緣’,難免彼此照應些,白惠是個很好的孩子,性格堅韌且善良,落到這種境地,一不哭天抹淚,二不怨天尤人,日常相處間,紅帳兒裏的女孩兒們有個一災二難,被胡人打罵責難,能幫一把的,她總不會袖手旁觀。

不過此一回叱阿利攻城,局勢不佳,青河縣風聲鶴唳,胡人本性兇殘,遭了打擊難免暴烈,紅帳兒裏的女孩兒就是現成的發.泄對象,短短月余功夫,就被打死小半。

縣外頭的萬人坑都快埋不下了。

野狗啃死人骨頭啃的膘肥體壯,個個小牛犢子般。

“這日子,什麽時候是頭啊?”握著白惠滿是凍瘡的手,白珍眼底幹澀,淚都流不出來了,“總兵,大姑娘……姚家軍……”還不來嗎?還不勝嗎?

嘴邊掛著苦笑,她陪白惠坐了會兒,給她抹了點馬藥……雖然不知好不好用,總歸聊勝於無,安頓了她,勸著她睡下,白珍把身上皮襖脫下來蓋她身上,摸了摸她紅腫的臉頰,嘆息著離開。

擡手掀帳篷門簾兒,她一步剛邁出來,就見外面亂轟轟的,不拘胡人還是晉奴,就連紅帳兒的女孩兒們都探頭探腦,切切私語。

眉頭蹙了蹙,心底百般思量,白珍抓過個看著面熟的晉奴,“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兒?”她低聲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