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翩然離開, 姚青椒不帶一絲雲彩——但是帶了五百侍衛、四個參謀、十個幕僚並五十人暗衛隊——悄然走了!

踩著初冬的大雪,她——北伯府嫡孫女, 兩州總督的親妹妹, 高門大戶候府貴女, 跟著傳旨隊伍,踏上前往燕京之路。

候府姑娘的儀仗, 四馬拉的大車, 樟香木暗玄色的車廂包裹著絲綢, 鑲金嵌寶的窗戶被一簾淺金色的縐紗遮擋, 車廂兩邊是騎著高頭大馬的侍衛,小宮女就跪坐在車廂前頭, 隨時聽候使喚……

歪歪坐在軟墊裏,靠著軟軟的車壁, 面前是漢白玉的小案, 上擺八碟點心,四樣蜜果兒, 飄著裊裊香氣的茶水就在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一側雕花書櫃裏, 擺著厚厚兩疊兒新出的話本兒,身前有個跪著錘腿的小丫鬟, 姚青椒徐徐吐出口氣,“這才是人生啊。”

微微勾著嘴角,她美滋滋的撚起枚漬梅子放進嘴裏,酸甜的味兒瞬間盈滿口腔, 她笑的眯起一雙大眼兒,隨手從書櫃裏抽出一冊話本,把思緒沉浸在裏頭,踏上了她選擇的未來人生。

美好的紈絝生活,她來啦!!

——

傳旨隊伍匆匆的來,匆匆的走,帶走了姚青椒,順便給姚敬榮扔下個北伯候的爵位。

“少時寒窗苦讀,沒凍死當了京官,本以為是光宗耀祖,姚家祖墳冒青煙兒,惠及子孫,結果晚節沒保住,一家子流放,認命熬三代農夫,盼著日後子孫爭氣……爭過頭了,咱們反.賊加身……我都認了,朝廷給我封了爵位……”姚敬榮捧著那一身代表候爵的大朝服,心裏真是百味雜沉,說不出的滋味兒。

“這衣裳有點肥了,你穿不了。”一旁,季老夫人沒管他,伸手往朝服腰上掐了掐,淡淡的說。

姚敬榮看了老妻一眼,呵呵笑著,“是啊,肥啦~~朝廷的衣裳,咱們穿不下。”

“你跟老大說說。”季老夫人叮囑。

姚敬榮點頭,放下手裏的朝服,柱著拐棍兒,顫微微的出門了。

季老夫人坐在炕上看著他的背景,好半晌兒,嘆了口氣,收回目光,她把朝服疊起來,隨手放進櫃子裏,垂頭琢磨了在琢磨,往四房院裏去了。

天賜就罷了,大蘭和千蕊,還得在勸勸,莫要留下什麽不自在才好。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更別說姚家還有兩個,有姚敬榮和季老夫人在,姚千枝和姚千蔓幾乎不需要處理任何家常瑣事,他倆就擺平了。

燕京這一場賜爵——攪拔離間——算是沒起什麽大風波的平息了。

只余下被坑了一把,怒火熊熊滿胸腔的姚家姑娘們,越發下力的懟起楊家人。

“青椒離開那會兒,你跟她說那話是什麽意思?”在懟的楊家人哭唧唧的間隙,姚千蔓抓了個空兒,追問姚千枝。

姚千枝就笑,“沒什麽,這不是明年要選秀了嗎?我琢磨著進京看看,找找機會什麽的。”

“進京?”姚千蔓大驚,“你真不怕死啊?人家把你按住怎麽辦?你在天生神力,怎麽?想以一敵萬啊?”

“我又不傻,當然不會大張旗鼓的去,肯定是僑裝啊!”姚千枝翻了個白眼兒。

想搞事情,肯定得‘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是我傻了。”姚千蔓一拍腦袋,苦笑道:“你有主意就行了。不過,具體……你打算怎麽做?壞了小皇帝的選秀,不讓他親政?”有什麽意義?

“還沒正經主意,到時候看情況吧。”姚千枝就說。

不過,看那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多多少少有點打算。姚千蔓了解她,知道她不說就是還沒想好,便沒追根問根,說說就過去了。

隨後,一門心思的懟楊家。

豫親王太遠,朝廷目前夠不著,想發.泄滿腔怒憤,可不得就近了找楊家人的麻煩嗎?

原本,跟楊家相鬥,婉家軍是打很‘規矩’的商業戰,降價這種事,她們成本低,賣的便宜誰都說不出不對來。結果,燕京這手一出,姚家姐妹們瞬間怒氣值上升——豫親王敢背地使壞,就別怪她們打他‘小弟’……

不止接著打價格戰,她們還不像原來那麽‘規範’了,楊家那個‘金雞’——王三郎掌管的王家,他家是皇商,除了布料生意外,手裏還有兩個礦場,不過是私人的,規模還不大,專出黏土用來燒瓷器的,那是禦用的供品,燕京各大戶手裏的珍玩——這是他們家,哪怕被壓成這樣,一家一家商輔倒閉,卻還能勉強堅持住的原因所在。

不過,姚家軍是什麽出身?土匪啊!被惹急了,正道走的還慢,不用懷疑,她們肯定會抄捷徑的!

苦刺領頭,帶著五千僑裝打扮過的姚家軍,跋山涉水,翻山越嶺,繞過金州數城,直奔王家礦山,把守礦的私衛捆脖子拴住,迎風掛在山頭兒,順便立起‘護山’大旗,正式宣布——礦山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