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2頁)

映枝翻身上馬,哼著山間小調,迎著風一路向著國公府去了。

*

今日的朝堂,不似昨日,有些不同尋常。

梁帝氣得把折子狠狠摔在地上,胸口劇烈地起伏。

“皇上請息怒!”朝臣們一個個弓著身子,恨不得把頭埋到地裏去,但此時卻有一個不怕死的。

謝禦史抱著笏板,言辭激烈:“臣早有疑惑,太傅秩兩千石,家中竟有宅田萬畝,蓄養仆從歌舞妓近千人,錢哪裏來?如今聽了尚書的奏報才明白,原來是從江南鹽商那裏來的。”

太傅臉色慘白,雙手顫抖。他曾經貪的錢都是叫人做好了尾巴,然後殺人封口的。誰知道他最近得罪誰了?他一個馬上要乞骸骨的老頭子,十年前的事被人揪出來。

晚節不保。

“趙愛卿,你還有什麽話要講。”梁帝面色沉郁,這種事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太傅像這樣貪贓枉法,就不知道朝中和京外有多少官爵買賣。

趙太傅咬牙切齒,他沒什麽話能講,剛才刑部尚書拿出的東西都是板上釘釘,自己無可反駁。

想到自己那一家人,他怎樣也不甘心。就算死,他也要查出是誰在背後搞鬼!

一邊的謝禦史瞄了眼梁帝,又微微偏過頭。

太子殿下立在大殿左方上位,墨瞳深深,不動聲色地彎起唇角。

謝禦史心領神會,又痛心疾首道:“太傅從鹽商謀私,誰知道有沒有買賣官爵,隱瞞實情上報。陛下!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趙太傅臉色又白一層,顫顫巍巍指著謝禦史道:“謝禦史口出狂言,證據何在!”

“太傅何必激動?難道是末官說中了?”

“你這是胡攪蠻纏!”

“啪!”

梁帝拍在龍椅的扶手上,眼中好似醞釀著暴風雨:“即日革去太傅官職,清點家中私產。至於買賣官爵一事,交由大理寺徹查!”

城西的大理寺。

太傅被剝去官服,身著素衣,正提心吊膽坐在牢裏。

說是牢房,但比關押普通犯人要好得多,屋中桌椅床鋪雖簡陋,但至少還算幹凈。

敲門聲響起,推門的不是普通勞役,而是大理寺少卿。

趙太傅微微一怔,擡眼望去,竟然看見了太子殿下,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是白身,連忙要跪。

“恩師不必多禮。”岑瑜一把扶住太傅,面帶憂色。

趙太傅看見岑瑜,心頭狠狠一跳,一個真相馬上要脫口而出,卻聽他言辭懇切:

“恩師受苦了,子瑕定會盡全力為您洗脫冤屈。”

趙太傅一臉驚疑不定,他知道自己曾對這位太子殿下做過什麽事,但那也是十幾年。那時岑瑜尚小,這麽多年也沒有絲毫動作,或許他……根本不知曉?

趙太傅仔細觀察岑瑜的臉,發現他神色並不作偽,更何況太子殿下素來有君子之風,自己也是看著他長大的……一個人能人前人後裝都帶著面具,還能從小就帶著面具不成?

思及此處,趙太傅心思大動,聲淚俱下,將自己多年苦衷托盤編出。

岑瑜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讓他安心不少,時不時的安慰驅散了牢獄中的冰冷,而後的決策更是讓他心生希望。

待岑瑜臨走時,趙太傅雙手交出一枚玉佩道:“殿下大恩,草民感激不盡!”

“為恩師洗脫冤屈,此乃天經地義。”岑瑜恭敬辭別,出了牢門。

清晨剛過,岑瑜走下大理寺的石階,上馬車前取出袖中玉佩,放在陽光下瞧了瞧。

溫潤透亮,上好的玉佩,得來不費一點功夫。

雖然這些把柄一直在手上,但他之前從未想過這麽早就拋出。

太傅,他的好恩師,也是臨陣倒戈之人。

看在往昔的師徒情分上,他不會下太狠的手。

旁邊的侍衛低著頭,只聽見太子殿下突然問:“寇真,離沐休還有幾日?”

寇真答:“還有三日。”

“好。”

太子殿下的袍角在他的眼底中劃過,寇真微微擡頭,無意瞥見他溫柔的神色,眼中的笑意。

殿下真是謙謙君子哪!對自己都這麽和藹,寇真心情激動,如此想到。

與此同時,城東的女學裏。

福安鄉君走在長廊上,她今日早早就到了,便是想要抽空看看,岐陽鄉君究竟是不是真的在書舍。

“鄉君!鄉君!”

福安鄉君回頭,只見一個婢女疾步跑過來。

她皺起眉不耐道:“幹什麽如此急躁!”

婢女的身子抖若糠篩:“鄉君,太、太傅他被罷官革職,現在大理寺正在……府中清……”

“什麽?”福安鄉君臉色大變:“你說祖父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