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壞消息總是傳得特別快,太子殿下陪長寧公主去清遠觀祈福時遇刺,為禍者是些前朝余孽。

江成和李氏在映枝進家門不久,就得到了這個消息。還好映枝安然無恙,一家人光是聽見這事兒就覺得心驚膽戰,於是趕緊喚映枝來正堂。

可前腳剛叫了下人,後腳就反應過來。

勝業坊裏的風言風語,有太子殿下重傷,有長寧公主重傷,還有前朝余孽重傷的,唯獨消失不見的,是映枝。

就好像她今日根本沒去清遠觀一樣。

兩炷香前枝枝回來的時候,臉上毫無異色,只是有點疲憊。

江成和李氏一琢磨,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畢竟長寧公主下邀約帖的時候,根本就沒提太子殿下也會同去。

江成端起茶抿了一口,道:“枝枝先坐。”

京城勛貴家的公子們,想見心悅的姑娘一面,都是叫自己的妹妹把姑娘約出來。

雖然他當年不是這麽追李氏的,但誰不年輕?毛頭小子們使的招兒他清楚地不得了。

江成看著堂前站著的映枝,還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頓時明白。

這就是自己失而復得的明珠被惦記了。

關鍵是,那個惦記明珠的人,還是幫他把明珠找回來的人。

江成瞥了眼李氏,遲疑片刻,咳嗽兩聲,道:“枝枝今日和公主去清遠觀,玩得可還好?”

映枝尚不知道遇刺的消息傳進了國公府,她並不想讓父母擔心,眼睛一轉,便答:“女兒一切都好。”

李氏回想起剛剛自己說的話,有點後悔。

她是心急才直言的。

她抿抿唇,又看了眼映枝。少女二八的模樣水靈極了,自己年輕時容貌,女兒跟她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她這麽大的年紀,就沒見過誰比她家姑娘長得更出眾。

而且,她姑娘身上有種京城貴女們都沒有的氣質,往那兒一站,就跟空谷幽蘭一般。

太子殿下就算再正人君子,那也是個男人,要說他對枝枝沒點心思,打破她腦袋她都不信!

但帝王家哪裏是好歸宿?當年陛下和先皇後那麽恩愛,現在陳貴妃龍子都有倆。

要她說,枝枝心性單純,受了委屈也不講,如果真急著要找夫婿,一不能嫁帝王家,二不能嫁父兄妻妾多的。

“枝枝說今天玩得好。可是,我們方才聽說,太子殿下與長寧公主在清遠觀遇刺!”李氏道:“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遇見那歹徒?”

映枝見爹娘都知曉了此事,便老老實實地交代了。

只是不知為何,她下意識省去上山和在觀中屋子裏打翻胭脂的事,總覺得說出來有些羞澀,不如不講。

李氏聽得心驚肉跳,江成氣得拍桌子。

人站得越高,就越危險。太子殿下雖為儲君,但上有心思莫測的陛下,下有將要及冠的壽王。

縱使他德行、容貌、家世舉世無雙,但嫁姑娘哪能只看這些,這時不時要遇刺,是個好夫婿就怪了!

在他看來,枝枝也是德行、容貌、家世萬裏挑一,別人家嫁女兒要攀高枝,他鎮國公府就是京城裏的高枝。

不如再多養個兩年,此事要從長計議,若是挑不到心儀的,大不了選個品貌都不落他人的入贅……

江成和李氏對視一眼,突然轉過頭,異口同聲道:

“枝枝,今後要少和太子殿下來往!”

映枝眨眨眼,爹娘從前沒阻止過自己去見子瑕,但這次事出有因,擔心她也是正常。

她正要開口解釋,一道女聲打斷了思緒。

“爹,娘,妹妹。”江柔方才在屋中看書,聽見映枝回來,本想過去瞧瞧。

只是剛出了門,就聽見貼身婢女講起清遠觀的事,驚出一身冷汗。

她緊趕慢趕來了正堂,看見映枝坐在哪裏,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焦急的情緒一湧而上。

這讓江柔猛地想起福安鄉君,映枝是國公府的千金,為什麽還會屢遭排擠,被福安鄉君汙蔑?

這個年紀的姑娘,討厭另一個姑娘,還不就是那幾個原因。

在她看來,太子殿下並非妹妹的好歸宿,這女學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仰慕太子殿下,妒忌心最會令人失了行事的方寸。

若是教人知道妹妹與殿下來往甚多,不論是真是假,那明槍暗箭,怕是防也防不住。別說遇險,那暗地裏害人的腌臜事數不勝數。

聯想到福安鄉君的祖父是不久前才被罷職的太傅,而太傅曾給太子殿下授業,江柔明白自己猜到了真相。

映枝看見江柔進了門,笑道:“姐姐。”

誰知江柔不僅不笑,反而板起臉,嚴肅道:

“妹妹,今後要少和太子殿下來往!”

堂中一時寂靜,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映枝看看江柔,又看看爹娘,哭笑不得:“爹,娘,姐姐,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