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谷雨及時趕到,用熱水把江臨的舌頭拯救下來。

底下眾人齜牙咧嘴地笑。即便是如此威嚴的江成,也鎮不住。

虧得是谷雨來得及時,要不然凍久了,舌頭會掉一層皮。

江臨跟著爹爹回了大帳休息,谷雨倒了些溫水遞給江臨。

映枝傾過身,指指他的嘴,示意他還好不好。

江臨放下手,低著頭。

方才他們在校場,二人比箭,隔著老遠的距離和呼嘯的北風,就連江臨也無法保證自己會射中紅心。

他三箭放出去,雪花越來越大片,粘在眼皮子上看不清,可對邊的袁幀氣喘籲籲跑過來講:“兩箭都中了紅心!一箭偏離了三寸。”

江臨心中早有把握,那一箭就是突然變強的北風刮歪的,

這種情況無法避免,除非是老辣的弓箭兵,或者臂力過人。

能偏離三寸已是很好了。

當時江臨擡起頭,瞧向映枝,放寬了要求。

“天氣不行,連我都做不到回回正中紅心,你三次只要能中一次,就算你贏。能中箭靶,懲罰就作廢”

映枝一陣無語,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只好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什麽叫班門弄斧。

眾目睽睽之下,映枝搭箭控弦,一箭接著一箭,嗖嗖嗖三聲飛馳而過。

江臨眉頭蹙起,剛要說這樣射箭是不可能射中的。只見袁幀從遠處匆匆跑來,一雙眼晶亮。

“全中紅心!全中!”

江臨的臉噌地漲紅。

映枝的曾經,那可是每天都會用弓。若是比試刀法或摔跤,鐵定輸,比箭術,鐵定贏。

她悶悶地笑出聲,瞅著江臨調侃道:“沒關系,只是天氣不行,連我都沒法保證回回中紅心,你三次中了兩次,懲罰作廢吧。”

身邊的少年郎們樂得發狂,紛紛學著江臨曾經的語氣,唏噓道:

“男子漢一言既出、一諾千金、駟馬難追,怎麽能言而無信呢?”

江臨的臉綠了。

坐在首座上的江成聽完故事的始末,不僅不心疼江臨,反而哈哈大笑,端著熱茶問:“臨兒現在覺得如何?”

江臨羞憤欲死,手指在桌子底下絞在一起,擡眼偷偷瞄映枝。

現在他臉疼,舌頭也疼。

他相信那山虎是他二姐射殺的了!

千真萬確!

誰要是還敢跟他說不是,他就親自把那個人的舌頭黏在鐵欄杆上!

“……我錯了。”江臨縮著麻痛的舌頭,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

江臨大舌頭已經有好幾天。因著連續下雪,外頭又傳來西邊鬧瘟疫的事,江成準許他不去校場。

這些日子裏,映枝又接到了長寧公主的邀約貼,還不止一次。上回去了城東的佛寺,這回約在曲水蘭閣。

水倒是都結冰了,地上覆著厚厚的雪。

江臨也跟著映枝來,爹爹耳提面命囑咐他照顧好姐姐。

說來也奇怪,映枝最近都沒見著子瑕,可長寧一位帝王家的公主卻能常常出宮。

長寧公主笑道:“那是因為今年這天兒無情,前些時候西邊鬧了場瘟疫,皇兄在處理政務,所以比較忙,我出來陪陪郡君。”

實際上是皇兄命她出來陪陪郡君。長寧公主端起熱茶,一張笑臉粉盈盈暖融融。

她不能喝酒,映枝也不好喝酒,江臨要騎馬,更不能喝酒。

映枝聽見那陪陪郡君的話,抿著唇笑。

年輕姑娘們湊在一起,定是要聊八卦的。至於江臨,不過是個陪場來混吃混喝的小弟。

長寧公主道:“襄平侯府的四姑娘曾杏兒,郡君聽過罷?她二哥當年還退了江柔姑娘的婚。”

是這樣沒錯,映枝清咳一聲,沒說娘親之前的打算。李元善現在已經有了未婚妻……

“她們何時成婚?”映枝點頭問道,“怎麽就突然沒了消息。”

明明之前娘親還說去查那李元善的籍貫,後來就沒了下文,再後來,這事兒都被她忘在了腦袋後面。

長寧公主眼兒一轉,壓低了聲音道:“這事我還是聽人說的。就在昨天,襄平侯請那李李狀元到竹泉閣裏飲酒,半道上撞見個婦人帶著孩子,當場扒著李公子的衣裳就哭了起來,邊哭還邊叫夫君。”

映枝心裏一咯噔,她昨晚可沒聽娘親說這事。

娘是被瞞著了,還是正在暗地裏解決?

謹慎為妙。

映枝壓下疑慮,又問:“那李狀元如何?婦人又怎樣了?”

長寧公主說:“李狀元被扯爛了袍角,當街斥責那婦人。襄平侯還當是哪兒來的瘋婆子,守城的侍衛也說他們曾經見過這婦人,就趕她走了。”

映枝聽罷,面上繃著不動聲色,一根根細白的手指漸漸捏緊。

此事應當趕緊通知娘親,趙氏之前精神恍惚的模樣還在腦海裏。

萬一趙氏見她夫君無情,生了尋死的心思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