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2/5頁)
江偃:“武侯?”他雖不涉朝政多年,可隱約知道皇兄的身邊豢養了一批神秘的影衛。天子秘密出行,又是見那般不可昭示的人,派影衛保護不是更恰當嗎?為什麽還要驚動武侯鋪,還要驚動鳳閣?
江璃見他面露疑惑,道:“從沛縣回來時,你曾說孟淮竹在朕的身邊安插了一個眼線。”
江偃瞠目:“皇兄知道是誰了?”
江璃又沉默,眼睫微垂,在瞼下遮出一片陰翳,看上去有些落寞。
連聲音都是低沉的:“有些眉目了,只是還得最後再確認一次。”
江偃滿腹疑惑,張了口還想再問,可突然發不出聲來了。
他站在殿中央,看著禦座上的江璃陷在寂落裏,似乎連帶著周圍的氣息都變得遲緩、沉冷。
一時有些心疼。
這人不管是誰,依照孟淮竹當日那般胸有成竹的做派,定然是皇兄極為親近倚重的人。
要從自己的血肉裏拔出異心之人,確實不會好受。
他輕聲說:“那臣弟下去辦這件事,皇兄……多保重龍體。”
江璃凝著他,牽動了下嘴角,輕微地笑了笑。
江偃走後,江璃沖身後的崔阮浩道:“等楚王把約見的地方定下來之後,就讓影衛待命。向兵馬司提取足量的弓箭,務必把那地方圍住了。”
崔阮浩一忖,道:“兵馬司?那不是還得經鳳閣之手……”他本意是鳳閣統籌三司六部,千頭萬緒,所牽扯的人也雜,怕是不那麽好保密。
卻不想,江璃意味深長地說:“對,就是要經鳳閣之手。”
這下崔阮浩徹底陷入迷茫之中,直起身子再去看江璃,他已低了頭走筆如飛地開始批閱奏疏,看上去神情專注,毫無遐思。
他唯有將疑惑咽下。
……
長安的冬天並不好過。
大雪停後,寒風呼嘯,帶著透肌刮骨一般的寒冽。
寧嬈躲在寢殿裏,守著被燒得滾燙的熏龍,抱著手爐,看這一時節的賬本。
殿裏已足夠暖和,她只穿了一件米色薄衫,交領平整相疊,在襟前和袖口刺繡著蒲草蘭花,配一對長長的米珠耳墜,很是清新淡雅。
她翻到一頁,在上面寫寫畫畫,正被繁雜的數字所愁,一個有些臉生的小宮女端著茶盞進來了。
玄珠和墨珠在給羊脂瓶裏艷紅的梅花換水,沒有往這邊看。
那臉生的小宮女趁著遞茶之際偷偷塞給寧嬈一個紙條,而後,便若無其事地躬身退了出去。
寧嬈怔了怔,回身看了眼殿中人,展開臂袖,寥做遮擋,把紙條展開。
看了幾遍,直至將上面的字全部默記下,才揭開手爐縷雕的蓋子,把它放到炭火裏。
她凝著徐徐飄轉而出的輕煙,捉摸了一陣兒,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
江璃要見孟淮竹,時間、地點都被陳宣若探的清清楚楚,就連他派弓箭手把那裏圍了陳宣若都知道。
要不是陳宣若在短短數月之間成了精,就是江璃邪氣入體,腦力迅速退化了。
她決心不管,反正江璃答應過她,不會傷害她的親人。
只要不害孟淮竹性命,怎麽折騰她都行。
這樣想著,她便安下心來繼續看自己的賬本。
外面狂風怒嘯,日影西斜,慢慢鍍過院中石晷……
離約見的時辰越來越近了。
寧嬈漸漸生出些不安。
她想起江璃前些日子說的南燕朝局被雲梁攪亂一事,若她沒有記錯,南燕那位位高權重的武德侯就是這幾日入京。
在這個節骨眼,江璃約見孟淮竹,會不會是孟淮竹又幹什麽了?
她突然明白了,以陳宣若的智慧不可能察覺不出這裏面的蹊蹺之處,可他還是冒著風險把紙條送過來,是怕萬一。
怕萬一孟淮竹會有不測,怕萬一她行事太過分惹怒江璃動了殺心。
寧嬈在殿中踱了幾步,倏然停下。
不管個中有沒有隱情,她決心走這一趟。
乘了一輛不那麽張揚的紫駿馬車,在玄珠陪同下從崇明門出去,一路出皇城,不一會兒就到了陳宣若所說的酒肆。
酒肆在阜盛巷,堪稱東市最繁華的街巷,可今日卻甚是悄寂。
沿街商鋪皆重門深閉,街巷上人煙寥落,而且雖然裝扮得像普通百姓,可那樣子一看就是禁衛假扮的。
寧嬈攏了攏兜帽,一時有些奇怪。
看情形,這裏應該是被肅清了,可她來時卻沒有人攔。
是那些禁衛識得她這輛八百年不會拖出來用一回的馬車,還是……江璃知道她回來,暗中命人給她開了方便之門?
心中突然忐忑起來。
領著玄珠進了酒肆。
酒肆裏也是一片悄寂,櫃上無人,堂中也無人,只有幾張桌椅安靜擺在那裏,還有壁櫃上整齊的酒盅。
她在空曠的一樓站著,望向二樓,回廊迂轉,崔阮浩站在正朝南的一間大雅間前,一眼看到了進來的寧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