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楚妧臉色蒼白,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額頭上便冒出了不少汗珠,胳膊也有些癢。

她知道趙筠清不會傻到在李子上動手腳,靜香更不可能。

結合自己身體上的種種反應來看,她大概能猜到,自己或許是對李子過敏了。

古代並沒有過敏一詞,楚妧也不知怎麽向她們解釋,只能說道:“我忘了李子對我來說是發物,不能食,先丟出去吧。”

趙筠清松了口氣,李子雖沒經過她手,可畢竟還是她向楚妧提起的,李子若真有問題,她也逃不開罪責,所以剛剛才把責任都推到靜香身上。

現在看來,這八成是楚妧自己身體的原因。

趙筠清一直發愁怎麽見祁泓一面,如今楚妧突發急症,軍醫又全在祁泓那,莫不是老天也在幫她?

趙筠清心裏湧上一絲竊喜,面上卻是滿滿的擔憂,她忙命夏雲將李子丟了出去,又吩咐車廂內的人:“劉嬤嬤和靜香先在這照看著長公主,本宮去前面瞧瞧,看能不能把軍醫請來。”

說完,也不等劉嬤嬤回應,急不可耐的出了車廂。

*

午後的陽光透過層層樹葉微隙落下,圈圈斑駁的光暈落在祁湛指尖的鎏金蝶飾上,蝴蝶的翅膀微微閃動,那雙陰郁的眸子也跟著一陣明暗。

一位小士兵匆匆跑了過來,傅翌伸手攔下,與士兵交談了幾句,才轉身向祁湛匯報道:“長公主得了急症,質子妃想從質子那調個軍醫過去給長公主瞧瞧。”

蝴蝶翅膀隨著傅翌的話猛地撲閃了一下,像是要飛走了似的,祁湛的指尖不自覺地緊了緊。

“她……”祁湛眸色深深,話到嘴邊又止住,淡淡道:“趙筠清可攔下了?”

傅翌道:“攔下了,沒讓她見到質子。”

“嗯。”

祁湛應了一聲,手中蝶飾的末端彎了些許,祁湛輕輕將它捋直,蝶飾的翅膀隨著他的動作一陣輕顫,翅膀上鑲嵌的寶石閃爍著微光,很容易就讓人想起她的眼。

像雨後初霽的天,幹凈的看不見絲毫雜質。

祁湛沉默了半晌,輕聲道:“派個軍醫去瞧瞧吧。”

傅翌回頭正準備吩咐士兵,就聽到祁湛淡淡的語聲傳來:“你也去瞧瞧。”

傅翌一愣,似是沒明白祁湛要他瞧得究竟是質子妃還是長公主。

他正欲問,一擡頭卻發現祁湛正看著手中的鎏金蝶飾恍神,心下也了然了半分,當即便領命退下了。

傅翌向質子車廂走去,還未到車廂跟前,便聽到趙筠清的怒斥聲傳來:“長公主害了急症,你們卻攔著本宮不讓本宮見軍醫,莫不是想謀害長公主?!”

刻意壓低的聲音和拔高的語調,聽在耳朵裏尖銳的很不舒服。

傅翌皺了皺眉,隨即笑問道:“有誰想謀害長公主?”

趙筠清一愣,轉身發現傅翌到了,忙換了副臉色,一邊將楚妧的情況說與傅翌聽,一邊將頭上的象牙螭龍簪子摘下,道:“長公主病的重,需得請軍醫瞧瞧,還望傅校尉能通融一二。”

傅翌自然明白趙筠清想通融的究竟是什麽,他沒有接趙筠清手中的象牙螭龍簪,只是略微低頭還了一禮,微笑道:“屬下正是奉世子之命來請軍醫的,王妃不必憂心。”

趙筠清的手僵了一下,忙將簪子收了回去,面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心虛,輕聲道:“如此便再好不過,本宮也可安心了。”

傅翌未再多言,轉身走進車廂內,不消片刻便將軍醫請了出來,門簾掀開的時候,趙筠清忙向車廂內張望了一眼,卻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瞧不見。

自己在車廂外鬧了這麽久,質子應該聽到了吧?

質子應該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吧?

不管以前感情如何,現在的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需得互相扶持才是。

趙筠清抿著唇,跟傅翌來到楚妧車廂外面,正要隨傅翌進去,傅翌忽然回頭道:“馬上要啟程了,王妃還是先回去休息片刻,這邊有太醫瞧著呢。”

這是不讓自己接近楚妧了?

這難道是祁湛的意思?

難道祁湛以為是自己動的手腳!

趙筠清心頭一緊,正欲開口說些什麽,傅翌緊接著又道:“長公主近日需要靜養,王妃還是少走動為好。”

傅翌語聲雖然溫和,卻流露出淡淡警告的意味。

趙筠清雖不怕門口那些士兵,可傅翌她還是不敢小覷的。

傅翌雖是奴仆出生,現在只是一個小小校尉,可他曾在戰場上跟著祁湛出生入死,便是三年前平坊一戰,鄴軍慘勝,祁湛重傷,也是傅翌護著祁湛回來的。

祁湛不喜人接近,卻讓傅翌處處跟著,祁湛對傅翌的信任程度,可見一斑。

自己若是堅持跟著,反倒讓傅翌起疑,倒不如先回了車廂,再做打算。

趙筠清沉默了半晌,終是道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