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4頁)

而且翟離這個名字啊……

翟爭笑了笑,眼神忽然變得悠遠起來。

其實他不是很明白,夷安為何直到死,都心心念念著燕京,僅僅是因為家鄉?天地之大,何處不為家啊。

翟爭指尖動作一頓,捏著那顆奶豆腐久久未動,那他去燕京看一看好了,看看那座讓她日思夜想的城。

哦對了,還有趙徹。

翟爭垂了眼望向左胸膛的位置,眼底閃過陰鷙兇狠的情緒,奪命之仇,當然得報。

不過作為男人,他還是挺欣賞他的。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至少在那樣的情況下,趙徹能豁出命且有能力幫夷安在兩國戰火中尋一個平衡點。

“於黑揚。”翟爭忽然朝帳外喊了一聲。

帳外一直候著的勇猛男人聞聲,大步走進王帳,單膝跪下:“王上有何吩咐?”

翟爭凝了他半響,而後偏回了頭,慢聲吩咐:“命人向魏長青遞一封私信,三天後,我想同他見上一面,地點時辰由他定奪,在越地也無妨。”

“王上!你這是要作何?”於黑揚眼底閃過焦急,忍不住勸道,“不可親身犯險啊!”

翟爭隨意擺手:“無妨。”

於黑揚繼續勸:“可是王上……”

還不等把話說完,他便瞧見翟爭遞來一個冷厲眼神,涼颼颼黑黝黝,於黑揚瞬時閉嘴,俯身行禮稱“是”。

說完,於黑揚便要退下,卻不想又傳來翟爭的聲音:“再派人去燕京,探一下夷安郡主宋樂儀的消息,事無巨細,我全要知曉。”

夷安郡主?這是……女人?

於黑揚震驚擡眼,不解其意,卻見虎皮土榻上的烏邪王正在笑。

他忍不住心底一激靈,周身頓生寒意,連忙應“是”,躬身退下。

其實翟爭並不適合笑。

他不笑的時候,人模狗樣的藏了眼底的陰鷙,或許還像個正常人。

但當他笑的時候,嘴角揚著,眼裏情緒卻是一片漠然,仿佛世間萬物沒有任何人和事能進入他眼底。

那裏縈繞著濃濃霧氣,甚是詭異,也很不協調,笑得人頭皮發麻。

於黑揚出了王帳,人高馬大的壯漢直被夜風吹得打了一個冷顫。

王上的性情,好像越來越詭異了。

*

六月二十五,燕京。

趙徹捏著手中的信封,神色若有所思。安插在白狄的探子來報,烏邪王翟離於三日前突然昏迷,巫醫們束手無策。

自從他懷疑翟爭可能與翟離換了身份,便一直密切關注著白狄那邊的動靜。按照常理而言,若一個人驟然被替換,即便偽裝者小心遮掩,細微之處的變化也應當很大,親近之人定然有所察覺。

然而白狄上下卻無一人懷疑,這不禁讓趙徹反思,他是不是猜測有誤。

聽聞這兩年白狄風調雨順、萬物豐收,白狄子民對新王愈發崇敬,簡直到了奉為神祗的地步。

這對大越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新王的威嚴愈甚,白狄子民的凝聚力與戰鬥力愈強。若是這翟離乃一代雄主,那大越想要攻下白狄,將更為艱巨與困難。

趙徹摩挲著信紙,漆黑的眼眸裏神色莫測。

燕京離邊關太遠,許多消息都不及時,也不知烏邪王是真的大病洶洶還是裝病試探大越,如今是否已經清醒?

有些事情不曾親眼見過,他也不敢全然相信,或許,他得親自去白狄一趟。

還不等趙徹細細思忖,福壽來了,他躬身回道:“殿下,馬車備好了。”

趙徹“嗯”了一聲,將信紙壓在桌上,藏了心底深思,而後大步離去,準備進宮去接宋樂儀。

……

六月正是芍藥綻放的時候,倆人便去了燕京城外邊的一處山莊賞花,等回來的時候已經傍晚。

宋樂儀與趙徹也沒著急,在路上慢悠悠地走著,寬闊的街道兩旁商販百姓往來,十分熱鬧。

路上恰好遇見有小販賣糖葫蘆,如今天氣漸熱,在街上挺少見的。

宋樂儀嗜甜,當即駐足,本來只想買一串,奈何倆人身上只有碎銀子。

那小販心思實誠,不肯多收錢,只是一串糖葫蘆而已,面前的姑娘又漂亮,他便笑道:“我與姑娘有緣,便送姑娘一串兒糖葫蘆吧。”

有緣?

趙徹眼眸微動,這話怎麽這麽熟悉。

好像每次同表妹出門,都有商販以有緣為由送上兩件兒東西。

宋樂儀不好意思,折中道:“要不這樣,這一塊銀子,我們把糖葫蘆全買了。”當然,這中間還藏著她的小心思,多吃兩串。

趙徹斜睨著眸子,淡淡瞥了一眼宋樂儀,將她的心思窺了個分明。

那小販仍推脫著拒絕,然而宋樂儀已經眼疾手快地接過插葫蘆的秸稈塞到趙徹手裏,又飛快地把銀子塞到小販手裏。

宋樂儀眉眼盈盈笑道:“就當是我與大哥有緣了,這糖葫蘆便賣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