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香(第3/3頁)

她睡了個午覺起來,忽有婢女掀簾進來,說柳悅容請她過去小竹軒說話。

妙蕪心中一定,柳悅容特地避開眾人,單獨請她談話,想必他想說的事情一定和謝荀有關。

小竹軒是一座小水榭,四面用一人多高泥金花草圍屏圍起來,四周落下竹簾,現下竹簾半卷,形成一個既開闊又隱蔽的空間。

水榭裏的人一眼可以看清外頭的風景,外頭的人卻看不清水榭裏的人在幹什麽。

果然是個談話的好去處。

妙蕪進了水榭,便見柳悅容坐在一條長案後頭,岸上擺著香爐,爐中點著一座香塔,白色的煙縷裊裊上升。

柳悅容伸手請她坐下,寒暄兩句過後,直接進入正題。

他含笑看著妙蕪,直言道:“想來你已經見過琢玉妖化後的模樣,那麽應該知道他的確不是你們謝家的血脈。”

妙蕪點頭,也很坦誠:“我知道。”

柳悅容卻一點都不為她的直率吃驚:“你既知道,為何還要幫他瞞著?”

“嗯……這事叫人知道了很麻煩吧?反正小堂兄是謝家血脈,還是半妖,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麽不同,但對旁人卻未必如此。”

柳悅容搖頭道:“如果他是蕭恨春之子呢?”

他說著直直看向妙蕪的雙眼,“蕭恨春,當年殺了你們謝家很多人。”

妙蕪眨了眨眼睛,嘆氣道:“蕭恨春殺的人,和謝琢玉有什麽關系?謝琢玉殺過人嗎?蕭恨春殺人的時候,謝琢玉還沒出生吧。”

她刻意將“謝琢玉”這個名字咬得極重。

柳悅容便彎著眼睛笑起來,“小阿蕪,你挺有意思的啊。”

妙蕪:“過獎過獎。所以柳前輩你找我來,到底是想對我說什麽?”

柳悅容沏了杯茶給她:“前兩日琢玉登門,說想知道他母親和蕭恨春之間的往事。我答應他,只要他和我打的三個賭,若是贏了,我就告訴他。”

“可惜,他現下已經輸了兩個了。”

妙蕪奇道:“前輩你和我小堂兄打了什麽賭?”

柳悅容豎起三根手指,每說一句,就將手指朝掌心裏折下一根。

“第一,我賭三日內你一定會尋來。”

“第二,我賭你必定不在意他的身份。”

“第三”,柳悅容說到這裏,笑而不語,妙蕪忽然覺得鼻端香氣濃郁,腦袋越來越重,咚地一聲倒在案桌上。

妙蕪倒下的那一刻,藏身在屏風後的少年立刻摘下障目符走出來,厲聲道:“你對她做了什麽?!”

柳悅容的笑容中透出些過來人的了然,“琢玉,這就是我和你打的第三個賭。”

“這香喚作‘夢裏不知身是客’,中了香的人如果醒不來,就會一直在夢境中沉睡下去。這次,我讓你先選答案。你說夕陽落下去前,她可能醒?”

謝荀一臉憤怒,到底顧及柳悅容身份,也知他不可能真地傷了妙蕪,強自忍著沒有發作,走到妙蕪那張坐席上坐下,牽過她的手緊緊握在手裏。

“我賭她落日前必醒。”

“好,”柳悅容撫掌而笑,“如果這最後一次你贏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自然會告訴你。”

話剛說完,便見少年雙目閉闔,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便知他是用了禁術,強行離魂出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