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的壁咚
妙蕪忽然想起, 在之前的劇情碎片中,謝荀最後和狐仙廟結了契。
他和狐仙廟結契時的誓詞還言猶在耳,每個字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晚輩謝氏琢玉, 今日在此, 與諸位天狐先輩之靈結契。”
“願以此身此魂,奉為犧牲,甘受萬千陰靈吞噬之痛, 六道業火焚燒之苦;願以此身此魂, 永墜無間。從此,我為刀俎, 人為魚肉!”
這誓詞聽著簡直像是用肉身魂魄獻祭一樣, 妙蕪雖然不知道和狐仙廟結契到底要承受什麽樣的痛苦,卻能從這誓詞中感受到,這痛苦必定是常人難以忍受的。
妙蕪忍不住又看了謝荀一眼。
少年的側臉輪廓深邃, 線條幹凈,骨骼形狀分明,眼中神采飛揚,閃動著自信而沉靜的光芒。
雖然經歷了身世敗露,慘遭仙門追緝,他的驕傲依舊未曾蒙塵。
妙蕪默默在心裏對自己說, 這樣真好,如果他能永遠不被世事磋磨,永遠都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該有多好。
她忍不住往謝荀身邊靠近幾分, 伸出手,輕輕勾住他的小指。
謝荀的身體猛然僵住,一下現出半妖之身,兩只狐狸耳朵用力地連連抖動起來。
“快快!跟上!跟上!”
又有幾個宮家弟子沿著長街向西南方向追了過去。
謝荀一下反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兩人藏進巷子拐角的凹陷處。
燈光照不到這裏,他們藏身於黑暗的夾角中,身體間隔著那袋核桃酥糖,腳尖緊緊挨在一處。
妙蕪幾乎是被他半攬在懷中,臉頰貼著他的胸口,衣襟上的刺繡弄得她的皮膚有點發癢。在紛亂疊沓的腳步聲中,妙蕪聽到另外一種沉重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越來越快,越來越沒有規律。
那是少年無法自抑的慌亂心跳。
兩個人的左右手還牽在一起,十指相扣,緊密不可分,兩人手心裏都出了點汗,又躁熱又濕滑。
不知過了多久,宮家的弟子終於都離開了。
妙蕪稍微往外退開點,半仰起臉,看向謝荀:“小堂……”
謝荀也低頭看她。
他的眼睛裏像含了水汽一樣,有些朦朧。妙蕪看到他的喉結上下滾了幾滾,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道襲來,帶著她的腰身一轉,天旋地轉,下一瞬,兩人所站的位置陡然調了個個兒。
她的背後貼著冰冷的石頭墻壁,裝著核桃酥糖的牛皮紙袋掉到地上,嘩啦一聲,糖塊滾落一地。
然而誰都沒有心神去關注這些可憐兮兮的酥糖了。
謝荀拉起她的手往墻上一按,微微低頭,臉就慢慢朝她靠了過來。
妙蕪覺得自己像是得了心律不齊一樣,單薄的胸腔中幾乎要裝不下那顆狂跳的小小心臟。她緊張得全身都微微.顫抖,連腳趾都忍不住蜷起來。
豁出去了,親就親吧,沒什麽可怕的。
妙蕪心一橫,閉上了眼睛。
少年的鼻尖,輕輕擦過她的臉頰,她感覺到濕熱的吐息噴薄在耳廓,然後有什麽東西輕柔而愛憐地印在她額前的劉海上,一觸即分,接著她感覺到謝荀伸手在她的發髻間扶了一下。
“你的發梳……快掉下來了。”
謝荀沙啞地靠在她耳邊說道,然後直起腰身,松開了緊扣的右手。
他往後退開一步,轉過身,彎腰將斜歪在地上的牛皮紙袋撿起來。
妙蕪悄悄將雙眼睜開一條細縫,朦朧中看到他正蹲在地上撿東西,心裏忽然覺得松了一口氣,還有些莫名的失落。
原來謝荀只是為了幫她扶發梳,她還以為他想親、親……
妙蕪趕緊打住那些旖.旎的念頭,一想起來就覺得心跳加快,全身無力是怎麽回事?
謝荀把剩下的半袋酥糖撿起來,依舊背對著她。
“狐仙廟現世,我得跟上去看看。”
妙蕪忙道:“我也一起。”
謝荀回首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臉上紅霞未退,慌忙收回視線,啞聲道:“好。”
接下來他們幹的事情就比較缺德了。
謝荀弄昏兩個宮家弟子,就近拖進臨近澡堂的單間中,然後一人一個,隔著道屏風扒了這對可憐的師兄妹們身上的衣服。
妙蕪一面脫那宮家女子外裳,一面小聲和她說“抱歉抱歉,對不住”,扒好後換上,從旁邊的衣物架上扯了條大澡巾把人包起來。
宮家的女弟子袍服是廣袖款式的藍色留仙裙,穿在身上顯得格外飄飄欲仙。
那女弟子身材比妙蕪豐腴許多,這裙子穿在妙蕪身上便有些松垮,不是很合身。妙蕪換上後將腰帶多束了兩圈,才利落了幾分。
才系好腰帶,謝荀屈指在屏風上敲了兩下。
“換好了?”
“換好了。”
謝荀用劍氣凝出一枚纖細的小針,隔著屏風遞給她:“在她指尖上紮一下,取一點她的血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