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欣然當家

因著這份診金, 嶽欣然甚至棄馬來到了陸府車隊之後。她相信依那漢子的身份地位,不會無緣無故這樣行事。

對方作為見面禮的那枚玉符, 乃是羊脂白玉雕成小小的鷹形, 撇開作為通行令的隱含價值,哪怕僅就物件而言, 隨隨便便也是值萬錢的,似這等溫潤無瑕疵的羊脂白玉,陸府也不過數幾件, 這枚鷹符雖說小了些,卻雕工精致,更不要說“隨時可來”背後隱含的千金重諾,對方給出的這句話簡直是價值無量。

那麽,對方的“診金”又會是什麽東西呢?

這輛並車只看外觀並沒有什麽出奇之處, 桐油漆就, 那隨從只行了一禮, 便小心調轉馬頭而去,似有十足自信,這份診金必不會令嶽欣然失望, 他甚至沒有留下來多做解釋。

山道狹窄,這輛並車只配了一匹瘦馬, 連馬夫也跟著隨從一起撤走了。

吳敬蒼早隱約猜到那漢子的身份, 看著這並車,眼光中都不由帶上幾分火熱期盼:“快打開看看!”

嶽欣然卻道:“向老夫人回稟一聲,一切安然, 請她放心,他們先走著,我們耽誤一會兒就追來。”

阿鄭派人去回話後,嶽欣然才點頭道:“打開看看吧。”

阿鄭自己上前查看並車,雖說已經與對方打照面時,言語唐有突但不像是懷有惡意,但出於謹慎,阿鄭還是命人將嶽欣然與陸府余人保護在外,只自己上前,小心翼翼地查探那並車中到底是何物。

吳敬蒼卻一臉不以為然:以那位大人的身份,真要對此時的陸府不利根本不必費吹灰之力,何必用什麽下三濫的手段?阿鄭這般小心純屬多此一舉,白費功夫。

然而,車簾掀開,吳敬蒼卻聽阿鄭傳來一聲驚奇至極的“咦?!”

周遭部曲頓時緊張起來,團團將嶽欣然護在山壁一側,生怕那並車中又有什麽玄機。

嶽欣然蹙眉看去,阿鄭卻面色古怪地道:“六夫人,您過來看看吧?”

部曲們這才心中疑惑地讓開了道,到底是什麽東西?竟叫阿鄭都這般古怪。

吳敬蒼心中更像是貓爪在撓般,好奇極了。

他厚著臉皮跟在嶽欣然身後,踮起腳尖朝車內看去,然後也是驚奇地“啊?!”了一聲。

原因無他,這並車裏空無一物,只綁了一個貌美的姑娘,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吳敬蒼是懵圈的,雖然那位大人行事素來出人意料,可是,這也太古怪了!

綁了這麽一個美人,指名送給嶽娘子當“診金”???

如果嶽欣然是個郎君,那位大人此番行事,吳敬蒼都能理解。

以美人贈郎君,那一樁風流雅事,笑語解頤、紅袖添香之樂,古來有之。

可嶽欣然是個小娘子啊!還是個未出夫孝的小娘子!

送她一個美人是什麽意思???

那位大人前腳剛替自己的兒子向嶽娘子提親,後腳就送了一個美人兒給她,幾個意思???

然而,嶽欣然盯著那姑娘一會兒,卻道:“這位小娘子,我是見過的。”

就在道觀之外,這姑娘一見嶽欣然便嚇得轉頭就跑,不論是神情、氣質、還是當時的反應,都令嶽欣然印象深刻,不可能記錯。

此時這姑娘看著嶽欣然,仿佛也認出了她,像是終於確認了什麽可怕之極的事情一般,淚水洶湧而下。

吳敬蒼十分驚奇,嶽欣然問他:“大衍大師那道觀,是不是有人經常來布施,他有沒有向你提過,近來有什麽大主顧光臨?”

吳敬蒼卻是翻個白眼:“他坑蒙拐騙上素來極有本事,豈止近來,你該問他哪日沒有大主顧!”

嶽欣然:……

這麽說來,她把大衍大師借出去,是不是少了一個重大收入來源?

嶽欣然只進了車中,給這姑娘松了綁:“走吧,同老夫人他們匯合。”

這姑娘看著嶽欣然,眼淚流得更兇了,肩頭都在瑟縮顫抖,顯是又恐懼又絕望,但她咬緊了一牙關,硬是一個字也不同嶽欣然說。

吳敬蒼百思不得其解:那位大人送這麽個淚人兒般的姑娘給嶽欣然,到底是何用意啊!

對於這份“診金”,嶽欣然卻始終神情泰然,對方不願意交談,她便也不主動攀談打探,到了這一日的住宿點,阿鐘伯來回稟,明日便是扼喉關,過了關便是益州城。

益州將至,陸府上下有許多事要準備起來,譬如住處,早年陸府在益州城中置辦有宅院,得遣人先送信過去,院中要提前灑掃以便入住;再有,陸府雖說是在孝中,但益州城中也有親朋故舊,也要告知一聲,他們扶柩而歸之事。

嶽欣然順勢便問起益州的情形來。

這個,吳敬蒼倒是知道一些,他沒有真正在益州做過官,但在漢中混跡時日不短,不少同僚俱是益州人士:

“益州地處偏塞,魏京中少有人知其詳細,總有人誤以為益州貧瘠,其實相反,益州自秦起,大興水利,故而水豐物美,甚少天災,百姓豐衣足食,十分安樂。所產益州錦天下聞名,其中佼佼者直接上貢魏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