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一點經濟(小修加內容)

嶽欣然蹙眉一瞬, 便已經思慮得清清楚楚。

不論魏京那頭是如何暗潮洶湧,又或是巨浪滔天, 可對於眼下的鎮北都護府而言, 魏京山高地遠,似陸膺這樣的封疆大吏, 更不宜與封書海走得太近,地方大吏結交朝中大臣,素來為帝王猜疑, 若是招來君皇忌憚,便是誤人誤己了。

在魏京沒有確切變故傳來之時,除了暗中密切關注消息之外,想幫上封書海,最好的方法就是盡快強大鎮北都護府, 自己有實力才能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

至於現在, 景耀帝既要用封書海, 眼下必是要保全於他的;自己與封書海相識於益州,景耀帝也是知道的,屆時不以都護府的名頭, 只以自己的個人名義隨年節之禮修書一封給封夫人,其中再暗中提點朝中險惡好了……但只怕, 封大人也許早就知道他會卷入朝廷旋渦之中、有粉身碎骨的風險, 只他卻依舊奮身不顧。

仁人君子,從來如此。

嶽欣然微微一嘆,陸膺看了她一眼, 低聲道:“無妨的,我們只管早日理順都護府諸事吧。”

若真是魏京有變,還可順手相援。

嶽欣然不由淺淺一笑,陸膺是素來知道她的想法與心思的。

姬瀾滄與宿耕星雖不知他們二人心中具體所想,卻見這小夫妻二人神情默契,不由覺得這二人難得宛若星月交輝,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姬瀾滄便順勢道:“我等也與都護、司州大人所想一般,有的事情既已經有兆頭,更當盡快提升都護府的實力;既是如此,就更不能受一些事情的影響。

陛下離開魏京已有數月,聖意高難測,臣子不可度,但目下正值大魏與大梁交戰之際,都護既然在大漠有所斬獲,何不當個彩頭,以北線之勝提前亦祝陛下在東線凱旋?”

陸膺恍然大悟:“啊呀,我近來忙於練兵,確是忘記了!全賴先生提點!”

一場膠著的戰事當中,若能有來自另一線的戰利品送到,哪怕只是討個口彩,景耀帝必也會龍顏大悅。尤其是疏勒天馬,史載,前前朝之時,那位陛下不惜大軍遠征,終於得償所願,隨即利用天馬之利,征戰四方,開拓盛世,想必亦能令景耀帝開顏,這是其一;

再者,魏京如今局勢雖沒有那麽明朗,但景耀帝的處境必也是極其微妙的,否則他根本不敕封太子,陸膺在這個時候向景耀帝貢上繳獲之物,是向景耀帝示好,反過來看,何嘗不是在為景耀帝撐腰呢?這樣景耀帝不也會暗中對陸膺多一重信任?

其三,在姬瀾滄看來,更重要的是,鎮北都護府的發展如今已經到了一個極其關鍵的時刻,絕不能被任何事情擾亂,包括魏京變故可能引發的山呼海嘯。景耀帝代表著王朝正統,向正統效忠乃是盡忠王事,只要山河不動,身正便不會有亂事,為鎮北都護府接下來的發展營造一個穩定的朝中環境。

說通俗點,陸膺已經積極向景耀帝效忠,於情於理,哪怕是為了護好自己手中的可用之人,景耀帝必也會積極回應,將朝中亂象擋在鎮北都護府之外,比如說,什麽監軍之流就別到鎮北都護府來。這也是君臣之間的一種政治默契,但姬瀾滄的提點卻正是時候,這個時候做這件事遠比任何一個時候效果都要好,也更應該去做。

其實陸膺心思素來周密,又哪裏會想不到此事呢?

只是他先時只顧慮如今都護府艱難,他如今與景耀帝之間並不存在什麽齟齬,也算君臣相得何必再向魏京上貢物?但現在姬瀾滄提前帶來的這個消息,卻令他改變了想法,而且,東西才從大漠回來,貢物上京,表達了立場,又十分自然,全無痕跡,再妥當不過。

不過片刻,陸膺已經思忖好了要送什麽,一一列了出來,皆是實際價值沒有那麽貴卻意義重大之物,什麽全白的皮毛、顏色純凈的天馬,至於其余之物,他亦在書信中連連謝罪,臣本應悉數奉於陛下,但收攏邊軍沒有米糧,今歲北狄還有大戰,不忍叫將士忍饑挨餓,淒涼之處寫得直叫人潸然淚下,請陛下治罪雲雲。

姬瀾滄做事極有分寸,自陸膺開口之後,便不再出聲,只靜靜在一旁等候陸膺自行權衡。畢竟,帝王與權臣之間,其實頗為玄奧微妙,景耀帝其人,交由陸膺自己揣摩再好不過。

但也正因為如此,才叫陸膺對姬瀾滄越加敬重,敕封太子之事必定就是這一二日間的事情,似這樣的大事,必是要昭告天下的,陸膺身為鎮北都護,自有魏京的官方渠道,如今官方消息未至,姬瀾滄卻已經知道了,必是他早就開始留意魏京那頭的消息,才能這樣快地提點、響應。

在鎮北都護府如今這千頭萬緒之時,姬瀾滄卻還能有這樣的政治敏銳度,曉得魏京於鎮北都護府的重要性,實是眼明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