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栽贓(第3/4頁)

陳嬤嬤在屋裏點了香,沉沉香氣和春日雨時騰起的霧氣交織在一起,逼得人睡眼沉沉。

陸錦雲下午來了長思院,姐妹倆窩在屋裏說了好一會兒話,晚上又一起吃了陳嬤嬤做的桂花涼糕。

此時眼見雨越下越大,她便留陸錦雲一起睡。

待謝懷琛一路翻墻過院到陸晚晚窗下時,姐妹倆已經收拾妥當,坐在床頭倚靠在一起說話。

紗窗小屋,一燈如豆,火光橘黃,昏暗的燈光將陸晚晚的剪影投映在窗戶上。

謝懷琛站在窗外,恰好靠在她的影子旁,他手輕輕擡起,思慮片刻,終究還是輕輕放下。

他踏著滿地雨水,再度離去。

陸晚晚擡頭盯著桌案上的油燈,燈芯上結了綠豆大小的燈花,正發出噼裏啪啦的細碎響聲。她起身,拔下頭頂的簪子撥弄了幾下,燈花落下,火光亮了兩分。

她走到窗前,推窗望去,寂寂黑夜裏唯有雨聲嘩然。雨絲斜飛,莽撞地闖入黑夜中,留下一長串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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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桓谷在棲月樓被謝懷琛胖揍了一頓,因傷勢過重,他的同伴先送他去了醫館。

尚書府聽說他受傷,專程派了馬車去接他回府。

他躺在馬車裏,聲嘶力竭地辱罵謝懷琛。

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達達的聲音和他附和。

忽然,馬蹄一頓,車夫發出一聲慘叫。

劉桓谷心煩氣躁,罵道:“老子還沒死呢?你叫什麽?”

話畢,一只手猛地伸入車內,揪著他的衣襟將他帶到車門口。

他肋骨斷了好幾根,痛得齜牙咧嘴。陡然對上那雙來歷不明的眼,他哭喊道:“你是誰?知不知道本少爺是誰?你要做什麽?”

那人眼睛微微眯著,用打量獵物的眼神掃了他一眼。

他緩緩開口,道:“劉公子,你去了下面,閻王問你因何而死,你記得告訴他,是因為你這張嘴。”

劉桓谷眼睛瞪得極大,正要開口喊人,那人已抽出腰間的佩劍,劍光帶著寒氣朝他胸口奔去。

他連掙紮都來不及,便一命嗚呼。

借著閃電的映照,還能看到他眼大如銅鈴。

那人猛地將劍抽出,鮮血頓時如注,大雨順著刀刃沖下,血水淌了滿地。

他緩緩擡手,將面巾往下扯了兩分,露出那張陰鷙的臉。

寧蘊目光淡漠地看著劉桓谷的屍體,頗有幾分悵惘:“好久沒殺人,出劍也沒有以前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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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劉尚書兒子遇刺身死的消息傳遍京城,很快,又有人告知劉尚書,昨日下午劉桓谷在棲月樓和謝懷琛起了沖突,謝懷琛將劉桓谷暴打了一頓。

痛失愛子的劉協悲憤交加,當即讓家丁擡上劉桓谷的屍體上鎮國公府。

他要為兒子討一個說法。

鎮國公和謝夫人聽說這件事,兩人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昨日下午小公爺在酒樓打了我的兒,昨天晚上他就遇害了。”劉協哭得涕泗橫流:“這件事情你們國公府得給我一個說法啊!”

自家兒子幾斤幾兩重,謝允川自然比誰還清楚,說謝懷琛在酒樓賭錢把國公府都輸了,他信;說他跑馬把馬跑死了十幾匹,他信;可要說他殺了人,他不信。

他道:“劉尚書痛失愛子,在下也悲痛萬分,劉尚書不若進來坐坐,我馬上就讓我家那孽子出來,昨日酒樓發生的事情有何內情,一問便知。”

劉協抹著眼淚,道:“國公府高門大戶,在下高進不起,國公爺不妨讓小公爺出來,當眾分說。”

劉協不肯進謝家的大門,生怕進去後謝允川威逼利誘,讓他妥協。

謝允川皺了一下眉,劉協帶屍來鬧,分明是咬定劉桓谷之死和謝懷琛脫不了幹系。

思及劉桓谷素來在京城和宋時青等人來往過密,又跋扈又刁鉆,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昨日他剛和謝懷琛打了一架,晚上便遇刺身亡,這時機選得不可謂不巧妙。

但凡是個有腦子的,一眼就看得出其中的微妙。劉協身居尚書高位,其中曲折他不是想不到,可他不依不饒,非得要謝懷琛當眾說明因由,分明是他想把這盆臟水扣在鎮國公府的頭上。

鎮國公和這位兵部尚書以往並無恩怨。

最近當今聖上身子不適,早朝罷了好幾日,朝中上下立儲的風聲漸起。

皇貴妃所生的四皇子和宸妃所生的六皇子風頭最盛。

皇貴妃出身京城駱家,祖父乃是太傅駱永成,三朝元老,勞苦功高,背後黨羽眾多,從者如雲。皇貴妃自皇上還是太子之時便入東宮,深得皇帝敬重;宸妃則只是偏遠縣令之女,選秀入宮,早年一直不得恩寵,六皇子年滿十五之後,她才得以擡妃位。

皇上子息凋敝,膝下不過三子三女,除了四皇子和六皇子,還有個二皇子,只不過這位二皇子比起他的兩位弟弟來,資質平平,最不得皇帝寵愛,加上他母妃早誓,無母族撐腰,根本無人將他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