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過過繼(第3/4頁)

陸晚晚去昌平郡主府走了一趟,告知宋見青此事,她很歡喜,但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牽涉眾多,她道要同毓宣商量過後才能回復陸晚晚。

毓宣還在進行覃尹輝一事的收尾工作,許久未回。

經過這件事,宋見青明白了很多,夫婦之間的相處,除了情意,更重要的是信任。

起初她不信任毓宣,差點誤會他,兩人生了嫌隙,差點給他人可乘之機。若非陸晚晚的勸阻,她傷心慪氣,有個三長兩短正中他人下懷。

她有一肚子的話要告訴毓宣。

七月初,覃尹輝一案終於蓋棺定論,他數罪並罰,滿門抄斬流放,下場淒涼。六皇子徹底反了,逃往幽州,成平王大軍所駐之地。

一場奪嫡之戰蓄勢待發。

毓宣好不容易從繁重的公務中抽身,一身風塵仆仆回到郡主府。

一進門,宋見青便摟著她的脖子,淚水往他衣襟裏灌。

毓宣還未換衣,身上汗臭味濃厚,怕她嫌惡,他伸手去推她:“等我沐浴更衣,換身衣裳。”

宋見青不肯撒手,緊緊抱著他:“都怪我傻,上了當,差點冤枉你。”

看著她哭,毓宣也心酸,不停撫摸她的後背,輕聲喚她的名字:“見青。”

“是我太蠢了,孩子沒了便將氣撒在你身上。我該相信你的,對不起,夫君。”

毓宣則道:“是我錯得更多,起初我就不該管她。”

他應當自信一些,明知自己沒做過的事,還拎不清摻和進去,害得宋見青白白慪了好幾日的氣。

“夫君,我們過繼個孩兒好不好?”宋見青聲音壓得低低的,陸晚晚將那個孩子抱來她看過,很清秀靈氣的一個孩子,愛哭又愛鬧,可到了她的手裏,他不哭了,還沖她笑。

周圍的人都說這是他們的緣分。

她想將他過繼過來,但毓宣是永平王世子,牽扯的是整個王府,她怕他不同意。

但毓宣只是遲疑了一瞬,他親吻宋見青的臉頰:“好,過繼個兒子,以後你就不用再受身孕之苦。”

這是他們的第二個孩子,第一個是在新婚兩個月後,也不幸小產。

這三年,宋見青的壓力很大,毓宣都知道,不止京城的人都盯著她的肚子,淳州永平王府也盯著。

他的胡茬紮得她有些發癢,她笑著,眼淚不停地淌。

毓宣捧著她的臉頰,揩了揩眼角的淚:“不許哭了,我要你日日都歡喜。”

於是,她的眼淚淌得更歡。

次日宋見青和陸晚晚進宮皇帝。

皇上得知宋見青要過繼的孩兒是罪犯之子,他有些疑慮。

“囡囡若真要過繼孩兒,朕可以從宗親子嗣中挑選一位合適的。”皇上皺了皺眉。

從宗親中過繼子嗣,孩子長大後,說不定會有各種麻煩,生恩與養恩,孰輕孰重?

若孩兒生身家室與永平王府交惡,他夾在中間又會如何為難?

顧慮重重。

宋見青道:“皇叔,我不想從宗親子嗣中過繼。”

“為何?宗親子嗣,血統純正,總好過一個盜賊匪類的兒子。”皇上說道:“囡囡,凡事朕都可允你,此事事關皇家血脈,沒有商量的余地,就此議定,改日針會讓姜河從宗親府上為你挑選合適的人選。”

宋見青的眼圈登時紅了一下,她喜歡那個胖乎乎的小子。

陸晚晚側眸看著她,她眼圈微紅,一副要哭的模樣,但天子威儀不容挑釁,還是點了下頭,訥聲道:“是。”

皇上又轉眼看向陸晚晚,她站在殿內光線最強處,午後的陽光斜射進來,照得她一身通透,冰肌玉骨。

她光芒刺目,在這一刻,皇上不敢直視。

他微微閉上眼,問陸晚晚:“這一回,你立了大功,要朕如何賞你?”

“皇上當真要賞臣婦?”陸晚晚柔順地看過去。

“君子一言。”

陸晚晚輕舒了一口氣,道:“臣婦鬥膽,為郡主請命,請陛下準允郡主過繼陳寅之子。”

皇上的眉尖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一旁的姜河則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已決定的事情,無人敢再勸。哪怕是宋見青,她縱是再喜歡那個孩兒,卻也知道皇叔的決定是不容辯駁的。

“皇上說宗親子嗣血統純正。”陸晚晚並不畏懼他的神色,繼續說道:“但純正的血統便是優良的血統嗎?臣婦不這麽認為。古聖人有言,辱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陳寅的確惡貫滿盈,但他已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他的兒子還在繈褓之中,尚不知人事,正如一張光潔如新的白紙,往後的人生或璀璨光明,或一塌糊塗,皆看執筆人如何作畫。皇上是天下人的君父,視天下子民當如一,如今陳寅之子的第一支筆落到了您的手中,這第一筆分明可落得盡善盡美。”

皇上擡眸,看向陸晚晚,她低垂著頭,絲毫沒有在意他的反應,依然說道:“誰人能選擇自己的出生血統?若能選擇,又有誰願托生販夫走卒之家?人生來皆無奈,若以血統論高低貴賤,未免過於武斷。下層人中,有品格高貴者,上層人中,亦有品德敗壞之人。前成平王世子,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