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重逢(第2/7頁)

他凍壞了,徑直往火爐旁走去。

那日穆善和他發生了一場劇烈的爭執,但她還是每日送酒過來。

白榮抱起酒壇子,大口大口地灌下去。他平常斯文儒雅,喝酒的時候那點儒雅氣就消失不見了。

“白先生,你喜歡喝酒?”陸晚晚笑問他。

白榮連喝了一大口才放下壇子,他拿絹子擦了擦嘴角,笑著說:“以前我滴酒不沾。”

“那你為何?”陸晚晚詫異。

白榮說:“我年輕的時候遭人暗算,身受重傷,在河裏飄蕩了好幾天,是冬天,穆善把我救起來之後,身上就落了老毛病,一到冬天,身上的骨頭就痛得厲害。喝酒可以暖身,痛意也就沒那麽明顯。”

他說得雲淡風輕,陸晚晚卻聽得心驚膽戰。

頓了頓,她又說:“白先生,明日我想跟你一起進珞珈山。”

“為何?”白榮皺眉看向她。

陸晚晚跟他說了自己的打算,蕭廷戰敗,謝懷琛打了勝仗,再過不久他肯定就會來找她。她和白榮不會武功,從軍帳離開肯定會拖累他們。最好的辦法是從珞珈山逃走,珞珈山有大成的子民。待工事完全竣工,穆善為了保證密道的隱秘性,肯定會殺了他們滅口。

上千人的性命,陸晚晚無法視而不見。她既要從珞珈山離開,更要救那上千人的性命,還要順道毀了穆善幾年的籌謀。

白榮聽得胸膺起伏,但理智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

眼前這小女子的夫君要來救她,為免驚動穆善,不可能大張旗鼓地來,最多幾十人,可珞珈山裏至少有上千名羯族士兵。陸晚晚的法子無異於以卵擊石,根本不可能實現。

“不行,太危險了。”白榮一口回絕。

陸晚晚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白榮低頭看了她一眼,她小臉瑩白如玉,眉宇間流露出堅定。

“小時候,我每次看到舅母在廚房炸槐花,油花滋啦滋啦地響,就特別眼饞,只想著什麽時候自己親自去炸一炸。舅母不肯,她說我會被濺出來的油花傷到,會燙傷手。我不肯依她,後來有一年,我裹了頭巾面紗,手上捂了帕子,踩在板凳上,將一串槐花扔進熱油裏。槐花炸好了,我卻沒事。”陸晚晚追憶往事,只是為了說服白榮,她必須去珞珈山裏走一趟:“白先生,我是個很小心惜命的人。若非如此,我們也不會在此相識。你相信我,沒有萬全的把握,我絕不會輕舉妄動。”

白榮略微沉吟。

陸晚晚趁熱打鐵:“你應該知道,如果我們逃了,等待著珞珈山的那些大成人的命運將會如何,難道你真的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嗎?”

白榮臉色很不好,穆善的性子他很清楚。如果他沒走,還留在羯族,或許她會好心地留下那些大成人的性命,讓他們到別處去做苦工。但如果他走了,她肯定會把怒氣撒到他們身上。

他合上雙目,吹滅桌案上的燈,轉身躺回榻上。

“白先生!”陸晚晚急切地喊了他一聲。

白榮的聲音在黑暗中悠悠傳來,他說:“睡吧,明日還要早起。”

————

羯族軍帳在一片雪原之上,四周有衛士巡防不好靠近。謝懷琛和徐笑春不敢輕舉妄動,在雪地裏從半夜趴到第二天清晨,謝懷琛的眼睛猶如鷹隼的利目,死死盯著前方的動靜。

次日卯時,天將亮時,一道黑影從一個帳篷裏閃出來,飛速地朝他們這邊跑來。他對軍帳的部署好似十分熟悉,一路鬼鬼祟祟走近了,謝懷琛才發現他竟是個羯族士兵。他按了按刀,正打算從巨石後出去解決掉他,徐笑春忽然握住他的刀柄,說:“哥,不要。”

謝懷琛不解地看向她。

徐笑春離去時和沈寂約定,她若回來,每天這個時辰到這裏等他。因而沈寂最近幾日每天都會到這裏來。

羯族軍帳守衛森嚴,他已摸得一清二楚,一路避開羯族人的耳目,閃了出來。這時,他聽到一聲熟悉的鳥叫,轉身尋去,剛走到巨石處,便被斜裏伸出來的一只手,拖了過去。

沈寂這幾日因為徐笑春擔驚受怕,見她又驚又喜,剛要開口叫喚,被她一把捂住嘴。

徐笑春壓低聲音,說:“小點聲。”

謝懷琛一擺手,幾人便又藏在巨石之後,徐笑春仍未松開沈寂,他睜大眼睛一聲不吭。

片刻後,只見小路盡頭有人影閃過,羯族士兵竟然擴大巡邏範圍,有人來回巡邏。

待人走後,徐笑春才緩緩松開沈寂,給他介紹說:“這位是我哥,馳援戎族的大將軍謝懷琛。”

沈寂笑了笑:“軍帳裏那位不是你大哥?怎麽又出來個哥哥?你究竟……”

究竟有多少好哥哥?

徐笑春臉頰一紅,說:“此事說來話長,我哥是來救裏面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