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重逢(第3/7頁)

沈寂上下掃了他們倆一眼,又朝四周望了一圈,見的確只有他們兩個人,神情頓時微妙起來:“就你們兩個人?”

“此地是雪原,人手帶得太多,不便掩藏。”謝懷琛眉頭就快擰到一起,望著遠處的軍帳,心火如焚:“裏面現在是什麽情況?”

沈寂將那日自己被白榮所救之後,白榮警告他若要保陸晚晚平安便離她遠一點的事情告訴給謝懷琛。

“那之後我怕穆善察出端倪,不敢再跟她靠得太近。只敢遠遠暗中觀察她的情景,最近十余日她都在帳篷裏,連面都很少露,想來是安全的。”沈寂如是說道。

謝懷琛朝他點了點頭,納悶道:“這個白先生是什麽來頭?為什麽穆善對他禮遇有加?他是否可靠?”

沈寂思索片刻,說:“看樣子是可靠的,否則他沒必要救我。但是也不排除他是在放長線釣大魚,等你出面。”

他看向謝懷琛,問:“現在怎麽辦?”

“進去。”

“進去?”沈寂懵了:“你就不怕這是羯族人的圈套?”

謝懷琛目光一直定在亮如白晝的羯族軍營,眼神冰冷得可怕。他信陸晚晚,如果那人真是羯族人設下的圈套,她不會看不出來;她看出來了絕不會放任不管,她會想方設法通知沈寂。

因為她知道,自己會來救她。

“確定。”

沈寂又看向徐笑春,她也點了點頭。

沈寂無法,只好道:“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回來。”

他飛快地閃身出去。

對於此時的謝懷琛來說,須臾皆是煎熬。明知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前頭,但卻見不著,只能等待的心情讓他很焦躁。

沈寂很快便回來,他不知從哪裏弄了兩身羯族士兵的衣服,讓謝懷琛和徐笑春換上。

他們飛快將衣服套好。

“跟我來,蕭廷回了大營,你們小心一點,不要露出馬腳。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聽的也別聽。”沈寂囑咐他們。

三人往軍營裏走去。

沈寂走得大搖大擺,一點登堂入室的覺醒都沒有。徐笑春在這軍營裏也混了好多天,各處布防她也比較熟悉,是以比較放得開。

謝懷琛跟在他們後頭,直接往陸晚晚的營帳走去。

沈寂一路上還騷包地同來往羯族士兵點頭示意,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他們到時,陸晚晚和白榮都已經起來了。陸晚晚穿了身青衣,發冠高束,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從帳篷出來的時候,白榮給她遞了一件灰色大氅。

“山裏冷,穿上。”白榮溫和地說。

陸晚晚笑著將大氅接過。這是一件很舊的大氅,不少地方起了毛邊,但洗得很幹凈。一看白榮就很珍惜它。

她道了聲謝,輕撫著布料,眼睛忽的一亮,問道:“白先生,你是允州人?”

白榮怔忡了瞬間:“你怎麽知道?”

陸晚晚說:“這件衣服是允州特有的織錦,算不上名貴,但看先生如此珍重,十八年都還留著,想必是故土的東西。”

“你也是允州人?”白榮語氣中多了幾分驚喜。

陸晚晚想到她和陸家已經徹底斷了關系,她現在姓宋,叫宋之渺,是生長於北方的皇四女。她輕輕搖了下頭:“不是,我認識一些允州人,他們曾送過我幾匹這種料子,是以我認識。”

白榮眸子黯然了幾分,溫和地提醒她:“穿上,咱們該走了。”

陸晚晚點點頭,抖開披風套在身上,跟在白榮身後上了馬車。

車內有火爐,穆善又另為白榮準備了暖手用的湯婆子。是以還算頗為暖和。

謝懷琛離得遠遠的,掃了她一眼,見她面色尚好,不過略添了幾分憔悴,行動也自如,不像受過傷的樣子。他眼中流露出欣慰的光彩,一路上跌宕起伏的心這才微微放下。

馬車行駛了近一個半時辰才到關口。

不知是不是因羯族兵敗了一次,關口的守衛更加森嚴,入目所見,山體兩側的大樹都削成了一根根光禿禿的枝幹。細小的枝椏落到地上,倒上火油付之一炬。地上到處都是火燒過後的焦黑痕跡,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火油的氣息。

陸晚晚經過關口,擡頭仰望打量高聳入雲的珞珈山。山上白雪皚皚,山下沒有草木遮擋的地方也白茫茫,山腳處的樹木都被削了,放眼望去赭色枝幹落在雪原猶如鮮血般獵艷。

雪山凍土,要在此處挖空山體,開辟出一條通往大成的密道,究竟是如何曠日持久的一場人與天的鬥爭?

雖不曾親眼看到,但她卻能想象,這麽多年來,此處究竟埋藏了多少大成子民的枯骨?

過了關卡,在一處地勢平坦的地面上,是羯族人的軍帳,整齊劃一,威嚴肅立。

從軍帳的數目來看,此處的羯族士兵不下三千人,比她預估的兩千人還要多一些。越往山裏走,越是豁然開朗,雪也就鋪得越厚,馬車無法繼續前行,他們只能棄車騎馬。馬蹄深深沒進雪裏,再艱難地拔出來,沒多久,陸晚晚就聽到馬兒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