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重逢(第4/7頁)
回眸看向白榮,他臉色凍得鐵青。
他身有舊疾,怕冷。
“白先生,你還好嗎?”陸晚晚問道。
白榮咬了咬牙,搖頭說:“無妨。”
頓了頓,他又說:“前面就快到了。”
陸晚晚略略頷首。
他們從營地出發之時,天還未大亮,此刻轉到密道前,已近午時。
萬丈孤仞聳立在眼前。
陸晚晚擡頭看了眼山上的雪頂,珞珈山連綿起伏,呈南北走向,是劃分大成和羯族的一道天塹。
橫臥在她眼前的是珞珈山的主峰含朱峰,羯族的這條密道便是在含朱峰之下。靜謐高聳的雪峰,在日光的照耀下,靜靜矗立。
沉寂千百年的雪山,從今往後,怕難得安寧祥和。
陸晚晚定住腳步。
白榮道:“密道洞裏幽暗寒冷,你便去營帳等我。”
陸晚晚點頭。白榮揮手,示意身旁的一個羯族士兵將陸晚晚帶去他休息的帳篷。
羯族士兵為白榮的命令是從,因而對陸晚晚也恭敬起來。
她身體已經很疲倦,但卻不累。心裏只要想著謝懷琛會來救她,她便感到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力氣。但救人不能只靠勇氣和蠻力,她必須早早規劃好線路,以確保他們可以全身而退。
她從帳篷裏彎腰而出,眺望著山的那邊。出珞珈山除了攀過山峰,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否則穆善也不至於大興土木勞師動眾修建密道。
守在門口的幾位羯族士兵見她出來,挎上刀跟在她身後,一路相隨。
陸晚晚狀似無意,四處走了走。
謝懷琛三人混在羯族士兵裏,從關卡處進了珞珈山。他們看到陸晚晚和白榮分開,獨自進了帳篷。
沈寂壓低聲音說:“羯族人看守得很森嚴,我們要怎麽辦?要不要找機會找她?”
謝懷琛擡首,眺望著遠方女子的身影,擺了擺手。
“不要輕舉妄動,再等等。”頓了頓,他又道:“你們在這裏守著,我四下看看。”
珞珈山的情況遠遠超出謝懷琛的預料之外。
羯族這群蠻子竟然妄圖將山體打通,開辟出一條密道!
不可思議之外,他更多幾分震驚。
他從營帳繞去山間,攀沿著雪山峭壁小心翼翼地潛行,潛到珞珈山的密道口外。密道口外的山體被削得平坦無比,山壁處似乎有什麽東西一條一條豎起的,綿延幾百米。
他定睛一看,赫然嚇了一大跳。
原來那是一個接一個的鐵柵欄,鐵柵欄後面封著一個又一個的山洞。他眼清目明,尚能看到有一個鐵柵欄裏還卡著一具屍體。看樣子應該是山洞裏的人想鉆出去,卻活活卡死在柵欄裏。
更可惡的是,屍體已經肉眼可辨地開始腐爛,卻無人清理。
來來往往的羯族士兵打柵欄前經過,仿若不見。
謝懷琛感受到了透骨的寒。
他悄悄退回去找沈寂和徐笑春。
“怎麽樣?”沈寂問他。
謝懷琛搖了下頭,他說:“除了那條密道,只能從含朱峰攀過去。”
沈寂閉嘴,迄今為止還沒人能從含朱峰上翻過珞珈山。
珞珈山高聳入雲,又綿延不絕,翻過去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你覺得,咱們三個護著嫂子從羯族軍帳闖出去可行嗎?”
沈寂一臉“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的表情看向徐笑春,徐笑春被他看得心虛,自言自語道:“好像不大可能哦。”
謝懷琛一直沉默著。
晚上,陸晚晚和白榮又原路回去。
白榮白日在山洞裏進行工事指導,累得筋疲力竭,此時靠在車廂裏,雙目沉沉地閉上。
陸晚晚瞧著他疲倦的樣子,心有不忍。她知白榮往日大可不必山裏山外兩處跑,山中分明有他的營帳。他之所以如此辛勞,都是因為自己。此前他不想自己和密道的事情沾上關系,故而將自己放在山外,大概也是心存幻想,往後穆善會大發慈悲送她離開。
陸晚晚輕垂眼角,走過去,將蓋在他身上的大氅往上提了兩分,壓在他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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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亮的清輝映在雪地裏,大地潔白一片。陸晚晚抱膝坐在榻前,望著天上的月亮。她是上弦月時被抓到羯族來的,此時已經又快月圓了。月缺月圓一個輪回,一個多月快過去。
十二月終了,馬上就到年底,要過年了。
“你在想什麽?”白榮氣息微弱地問她。
陸晚晚轉過頭看向他:“我在想,今年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大成過年。”
白榮笑了下,說:“我每年都在想。”
他愁眉淡凝,語氣強裝出了些許笑意。
陸晚晚抓過頭看著他,神色認真而又嚴肅:“白先生,可以的,你今年一定可以回家和家人團圓。”
白榮仍舊笑:“十八年了,也不知我的家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