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重逢(第5/7頁)

“在的,白先生,一定在的。”

兩人正說著話,陸晚晚聽到窗外一陣窸窣。陸晚晚和白榮對視了一眼,兩人皆是一臉戒備。

陸晚晚悄然掀起被子,躡手躡腳走到窗前。

她脊背繃得緊緊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很快,窗子從外面被人推開,一道黑影跳了起來。陸晚晚拔下頭上束著玉冠的簪子便朝那道黑影紮過去。

那黑影卻轉過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又準又快。

只消瞬間,陸晚晚便被抵到墻邊,一只手探過來捂著她的嘴,另一只手則輕輕護在她的腦後。

刹那間,熟悉的氣息闖進陸晚晚的鼻翼間,她胸口便驀地發堵,眼眶泛紅。

“晚晚,是我。”謝懷琛的眸底,滿是柔色,借著月光,靜靜凝睇著懷中的女子,雙眼一眨不眨,只怕眨眼間她便會融進月色裏,消失不見。

陸晚晚曾想過無數次她的謝將軍披金甲,騎戰馬,威風赫赫前來救她。卻不知,時隔久遠,他還是那翻墻過院來找她的浪蕩世子爺。

他還是從前的他,不管加諸其身的有多少榮耀和光芒,他都是為搏她一笑守在院外放孔明燈的謝懷琛。

他緩緩松開手,陸晚晚的眼淚奪眶而出。

“夫君。”

聽到她檀口微啟,喊著他時,謝懷琛只覺得這聲音仿若已隔了千年萬年。再也忍不住,張開雙臂,一把將她攬入懷內,他的手用力扣著她的頭,似要將她嵌入他的體內,再不分離一樣。

陸晚晚閉目,將自己的臉貼在他寬闊而堅實的胸膛之上,不停地落淚,很快便染濕了他的衣襟。

“你怎麽才來,你怎麽才來?”眼淚從她的秀眸內洶湧而出。

謝懷琛觸到她的淚,心如刀剜,五臟六腑似糾葛在一處,被用力地揉搓。

他聲音沙啞,說:“是我不對,我來晚了。”

陸晚晚哭著說:“我聽說你打了勝仗,卻一直不來找我,我以為你受了傷,傷得無法來找我。”

謝懷琛雙手輕輕捧著她的臉,揩凈她眼角的淚珠:“我會來的,不管受了多重的傷我都會來找你的,我死了,我的魂魄也會來找你。”

他的傻話逗得陸晚晚輕嗤了聲,忙去捂他的嘴。

躺在榻上的白榮一時間百感交集,自他認識陸晚晚,一個多月來她鎮定又冷靜,絲毫不見慌亂,全然沒有孤身在敵營的緊迫感。此時此刻見到心上人,便脆弱起來。

他笑著輕咳了聲。

陸晚晚聽到她咳嗽的聲音,稍微有些尷尬,忙擦了擦眼角的淚,轉身牽起謝懷琛走到白榮面前,給他介紹說:“夫君,這位是白榮先生,這段時間多虧他照顧我,否則你只能來尋我的屍骨了。”

謝懷琛早從沈寂口中得知白榮的事,對他亦是感激不盡,他深深一揖,道:“謝先生大義,救我妻子性命。”

白榮打量著眼前的青年,面如白玉,身姿英武,不禁微微一嘆:“你都這麽大了。”

“先生之前與在下認識?”謝懷琛納悶。

白榮道:“你兩三歲時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緣,想必你早已忘卻。”

謝懷琛頗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你喚我白榮即可。”他頓了頓,又說:“令尊令堂如今安好?”

“托先生記掛,一切安好。”

白榮微微頷首,此時不是敘舊的時候,他再未多問,只拿出壓在枕下的輿圖,交給謝懷琛,問道:“你看看這個。”

謝懷琛雙手接過,放在窗下,借著月光和雪色掃了一眼,他眸子一亮,問:“這是何地的輿圖?”

白榮道:“珞珈山。”

他說:“這些年穆善為了讓我幫她修這條密道,放我進了很多次珞珈山。我曾兩次翻過珞珈山,抵達大成邊境。這張輿圖便是我根據兩次翻過珞珈山後所繪。”

謝懷琛是行軍打仗之人,自然知曉輿圖的重要性。

“先生為何會用這種辦法繪制輿圖?”謝懷琛不解。

白榮道:“令尊令堂與我家頗有幾分淵源,此時說來話長,改日若有機會我再細細與你說。這張地圖我已經繪了三年,總算找到了可以托付之人。”

謝懷琛拱了拱手,道:“多謝。”

“時辰不早了,你趕緊帶她走吧。”白榮說道。

謝懷琛遲疑了下。

在她遲疑的這瞬間,陸晚晚已脫口而出:“我不走。”

“晚晚。”謝懷琛緩緩開口,他喉頭囁嚅,說:“對不起,我還不能帶你走。”

“珞珈山裏還有成千上萬的大成人為羯族人驅使做苦力,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命喪他鄉。而且,我暫時沒有萬全的把握帶著你全身而退。”謝懷琛牽著她的手,說話的時候心裏很愧疚。她等了這麽久,卻等來他一句暫時無能為力。

但陸晚晚沒有他想象中的失望,她笑起來,眼睛彎得仿若天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