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大亂(第2/7頁)

他笑了笑,似乎有些苦澀。

陸晚晚嘆了口氣,她看著面前的人,知道他此時定然很難過。月姿死得不明不白,到死還要落下個紅顏禍水的罵名。他們求的正義竟要一個女子豁出性命去維護,任誰也難以接受。

她拉著謝懷琛的手,低頭看著日光下進出京城的官道上翻騰的塵囂,淡道:“女子決定做什麽事情的時候充滿了力量。月姿若是泉下有知,見三皇兄去了北地,她也會開心的。”

謝懷琛悶悶地點了下頭,牽著她走下城樓:“回去了吧,起風了。駱家用不了多久就會品出其中的不對勁,他們不會坐以待斃。到時候清斕的處境會很危險,說不定京城也會有一場大亂。所以我想讓你先去蘇州待一段時間,等京城之事平息了我再去接你。”

“這場紛爭何時才會停息呢?宋垣一日未得儲君之位,京城就是雲裏藏浪,總有一天風浪會掀起來。而宋垣奪得儲君之位,又是否會輕易放過三皇兄和謝家?”陸晚晚笑了笑:“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混戰,而且咱們只能等,等宋垣坐不住主動出手。夫君,我想陪著你,風霜雨雪都陪著你。”

她一字一頓,說得認真極了。

謝懷琛一臂攬著她的腰,另一只手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胡鬧。”

陸晚晚仰起臉,定定地看著他,無比認真地說:“就算是胡鬧,我也要和你一起。”

謝懷琛心裏暖融融的,就沒再說什麽了。此時此刻說什麽都是多余的。

兩人十指緊扣,一步步走下城樓,步履堅定而有力量。

自宋清斕離京之後,駱氏一黨請求皇上立儲的呼聲就越發高昂起來。經由駱敏華的指點,駱雪細細一品,也品出了不對味。這麽多年,皇上對宋清斕算不上好,甚至已經到了疏遠的地步。可就是這樣的疏遠,讓她和宸妃都沒有注意到他。

一個都快被皇上遺忘的皇子,何懼之有?

她們都對宋清斕放松了警惕。去年宋垣和宋衡鬥得你死我活,皇上竟不動聲色地將宋清斕送去了北地。從此之後,他漸漸冒出美名來。比起宋垣這些年鬧過的亂子,他第一次出現在眾人眼前是以勝利者的姿態。他完美得就像一塊美玉,人人提及他的只有他的功勛和建樹。

這是皇上的心機,也是皇上對他的保護。

駱雪恨得咬牙切齒,她終於忍不住,猛地摔了筆,怒喝出聲道:“好偏心的皇上,這些年我和宸妃那個賤人鬥得不可開交,竟都是為了宋清斕那個小孽障做了嫁衣。”

虧去年為了緝拿成平王和宋衡,駱家出了大氣力。

到頭來,卻是給宋清斕掃平路障,任由是誰都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駱雪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眼底現出兇狠,她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

她眼神兇狠,命人傳喚駱敏華入宮。

兄妹二人商議了大半日,駱敏華才從宮裏出去。

駱家現在在朝堂上的地位很尷尬,雖是幾世老臣,根基深淵,但近些年皇上有意分化駱家的權勢,加上三服之內的子弟又確實沒有出眾的。子弟資質平庸,難在仕途上有所建樹,駱家一眾子弟不過都是受著老丞相的蔭庇過活。

老丞相如今年邁,這群子弟若是再拼不出片天地,只待老丞相駕鶴而去,皇上必定對駱氏下手,收權於皇室。

到時候駱家百年盛況將不復存在。

宋垣是駱氏的希望,只要將他扶上帝位,駱氏至少可再保兩世繁榮。

故而哪怕是鋌而走險,他們也盡力一試。

駱雪亦是忍耐到了極限,她要家世有家世,要才貌有才貌,入宮之時,家人就說過,只要她誕下皇子,她便可以做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

可快二十年過去了,皇上卻一直未曾晉過她的位份。

她是駱家的長女,自幼嬌寵著長大,卻要終生拜祭一個牌位做皇後。

她這輩子都只能是妃,是妾,死後都不配和皇上同葬。

尤其是近幾年,皇上鮮少邁入後宮。

年少時對他的崇拜和愛意磨得一無所有。

她也要為自己和兒子謀劃起來。

到了十一月,天氣一日冷過一日,謝懷琛又進了山。最近皇上給龍隱衛安排了很多任務,謝懷琛近兩個月都很少時間在家。

潘蕓熹母親一到冬天身體就不大好,她便帶著裴翊修回蘇州去潘母面前盡孝道。

離去的時候,陸晚晚到渡口送她。

她看到潘蕓熹脖子上果然多了一圈白色的狐毛圍脖,毛色雪白,連一絲別的雜毛都沒有,幹凈極了。

陸晚晚便知道那是褚郁送的,她也不點破,送他們上船,叮囑他們早些回來。

送走他們母子倆,她回到謝府,突然覺得府上忒空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