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番外三(第5/9頁)

他心中劇烈地跳動,實在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有些失禮地看向寧蘊:“這……她……怎麽回事?”

寧蘊臉色一暗,亦覺難堪,臉色鐵青著對陸晚晚指著桌上的玉佩道:“這是阿琛的心意,還不快收起來。”

陸晚晚愣了一瞬,許是沒想到他對自己會是如此態度,一時間有些怔忡,眼睛裏瞬間湧起霧氣。半晌她才接過玉佩,朝謝懷琛福了福身,道:“多謝謝公子。”

謝懷琛沒有反應過來,他整個人都懵了,不知此時是夢是真,暗地裏掐了自己一把,痛覺亦混沌起來。更加分辨不清真假。

“阿琛,坐罷,我們繼續喝酒。”寧蘊察覺到了他的失神,卻沒有多想。只當他是因為新娘被調換而如此驚愕。

他們復又坐下,寧蘊端起酒盞,苦笑了聲:“陸家那老頭精明,為了自己的名聲,沒有取消婚約。但暗中把新娘子調換了,給了我一個鄉下養大的丫頭。”

那天,謝懷琛吃不出來那酒是什麽滋味。只覺得酒味寡淡,一壇又一壇喝下,卻半點醉意也無。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入愁腸,心底的失落卻遠遠得不到彌補。

他就覺得心下空了一塊,越來越空,空無一物,什麽也沒有。

(八)

陸建章調換新娘子這件事,陸晚晚或是被迫,或是自願,外人不得而知。

但謝懷琛卻是最清楚的,他知道陸晚晚是開心的。因為離去北地的時候,她身著荊釵布衣,坐在破爛的馬車上,嘴角的笑意卻溫暖而燦爛。

眼睛看向寧蘊時的柔情和溫和也做不得假。

她是真的開心,哪怕是去不毛之地吃苦受累,亦是甘之如飴。

她從馬車裏探出身子沖他笑著揮手告別。

謝懷琛就看著馬車一點點駛出眼底,再沒了蹤跡。

謝染推了推他的胳膊,道:“公子,別哭了。寧公子一定還會回來的。”

謝懷琛一擡手抹了把臉,果然好大一片水澤。

卻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眼淚是為誰而流。

陸晚晚走了,他們在初秋相識,經過短短的兩季,她便再度離開。他們至今也不過幾面之緣,為她難過,謝懷琛自己都覺得荒唐。

也是在這一年,謝懷琛正式入了他爹的西陵軍。烈馬長嘶,山鬼嗚嗚,同行將士死傷無數,他亦是數次死裏逃生。他年輕的身子算不上高大,但他硬是靠著一匹棗紅馬,一杆紅纓槍,以及自幼學的兵書陣法,每戰以身先士卒沖鋒陷陣,漸漸在西陵軍裏混出了些名堂。

兩年時光悠悠而過,他鎮守淳州,徹底將邊疆異族趕出大成的疆土。兩年的大仗過後,謝懷琛仍舊是謝懷琛。卻也不再是謝懷琛,他逐漸有了名氣,前來提親的人就更多了。

媒人只差把鎮國公府的門檻踏破了,他卻毫無波瀾。

他沒碰到自己喜歡的人,也就沒必要去禍害那些喜歡他的人。

一生的時光彌足珍貴,若是不能同喜歡的人度過難免遺憾,但給不了別人以回應,害了別人一生,那便是罪過。

他不願作孽。

但奈何襄王無心,神女卻前赴後繼地來。他被煩得沒有法子,到醉香樓裏開了間房,日日留宿花樓。

浪蕩紈絝的名聲也是這個時候傳出去的。

日日來伺候他的花魁娘子不解,特意穿了輕薄的衣衫,帶著烈酒,前來伺候他:“世子長居此地,為何又不碰我們姐妹?可是嫌我姐妹不解風情?”

她自解羅衫,將衣裙退至臂膀之下,姿態嫵媚,眸光媚人。

謝懷琛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再多事我就去隔壁香紅樓了。”

花魁嚇得連忙拉起衣衫,再不敢提及此事。

他做沒做什麽浪蕩事,花娘們自然知道,可外面的人不知道,將他的事跡都快傳遍了。他也不在乎,就連解釋都懶得解釋。

好在京城權貴們還要臉,沒帶著媒人上花樓提親,他終於落得個耳根清凈。

他住的那間屋臨湖,冬天第一場雪飄下來的時候,湖面靜悄悄的。有幾只水鳥在湖邊覓食,察覺到天邊飛下雪花片,拍拍翅膀,躲進灌木叢裏去了。

那時候他就會想起陸晚晚,她在北地是否也會看到這樣的鳥?

(八)

隆冬時節,皇帝薨了。國喪期間,謝懷琛沒再住花樓裏,他回了鎮國公府。

門口徘徊了一道人影,穿著青白的衣裳,身披一件毛色算不上好的披風,在國公府門口數度來去。

他遠遠瞧著,覺得那人的身影莫名熟悉。細細一品,待陸晚晚的面容闖入眼簾時,他還是沒忍住,眼眶紅了一下。

“你回來了?”

陸晚晚笑了起來,臉頰上浮起兩個淺淺的梨渦,笑意很濃,看上去開心極了:“母親身體不適,我帶她回來尋醫看診,臨來時夫君囑托我給你帶了些北地特有的特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