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戰術重現

“鮮於輔瘋了?”

田信豁然起身下意識左臂伸出,身邊陸延趕緊遞出來福弓,剛抓住弓臂,田信去抽箭的右手停下……貌似直接射殺鮮於輔,不是什麽好事情。

太快擊潰這支烏桓精騎,嚇到吳質怎麽辦?沒嚇到吳質,把其他雜胡整編騎兵嚇跑怎麽辦?

自己可不想花兩三年的時間去清剿潰逃的敗兵,然後收拾一個敗兵荼毒成千瘡百孔的關隴大地!

自己不想,自己身邊的人也不想!

寧肯辛苦一些,危險一些,也要把這個問題一舉解決!

不需要他下令,兩裏外烏桓騎士各陣波次加速,進行史上第一次騎軍集群沖鋒時,北府前陣各營迅速開始調整。

先是輕裝弩手兩人一組擡著簡單、粗制的木刺朝陣前二十步小跑,這是木梁上打眼、裝訂尖木形成的木刺,如同一個狹長的海膽,也是一種簡化的鹿角。

弩手根本沒有時間細細布置木刺,丟下就往陣後跑。

而前排盾兵也迅速後撤十步,原地留下一排被木杆撐起的盾陣,這排簡陋、經不起沖撞的盾陣唯一的效果就是視覺上震懾烏桓騎士。

人可以通過理智克服一定程度的恐懼,可馬兒呢?

跟前端木刺一樣,木刺不是為了殺傷,而是為了擾亂沖鋒秩序,讓小部分踩中木刺的敵騎摔倒、停滯,形成一個個前後相撞、堆積的‘血栓’。

兩裏地,又是居高沖下,烏桓精騎的速度很快,快到了輕裝弩手丟下木刺,向後跑三十步遁入盾陣時,烏桓精騎就已經沖到一箭之外,蓄勢待命的北府弓手就開始了速射。

除了第一輪箭拉滿弦有大致拋射預瞄外,後面幾輪四射都是七八分滿,朝前方盡可能降低射角,以保證箭矢能以一個相對平緩的角度飛出,去攻擊前排的烏桓精騎。

打掉、射傷前排烏桓精騎,最能幹擾這種集群沖鋒。

沖鋒集群中,鮮於輔也熱血激湧,手中長戟斜指田信所在,青蓋傘、周圍四丈高的纛旗足有八面,其余規格的旌旗、幡旗如林簇擁,十分好認。

青蓋傘下,田信佇立車上,已開始張弓射擊。

來福弓射出的箭快的連殘影都看不到,一切正面沖向青傘蓋所在的前排敵騎都在遭遇田信點名式的射殺。

戎車前又一排盾陣,盾陣外還有一排簡單的手推車組成的車輛障礙;而盾陣後北府精銳的重裝強弓手、強弩手引而不發,靜靜等候烏桓騎士靠近。

弓弩手隊列中,陸延也端著一具踏張弩,弩機前端搭在盾陣上,將沉重弩機托住,他可以用更輕微的力量,精細瞄準。

他視線內每一個前排敵騎都是可能的優先射殺目標,而他此刻精神高度專注,可以清晰看到每一個沖鋒的烏桓騎士面容細節,也能看到一個個前排敵騎被突然一閃而過的箭矢射穿胸腹,往往都是跌落馬匹,或被馬鐙拖著,或直接被後方的鐵蹄踐踏。

“躍!”

一名騎將剛剛高呼一聲,正要控馬躍過手推車組成的三尺高障礙,田信見他張口大呼,手中即將要拉滿的來福弓輕微轉向,一箭飛出。

田信只能看到飛出的箭矢留下一個固定、迅速變小的黑點,隨即就沒入對方面門,整個頭顱炸裂開來,高壓的血液激湧,一條三四丈高的血色噴泉就此出現。

“射!”

這時候,陸延聽到強弩指揮的呼喝聲,與周圍強弩手一起射擊,一輪強弩近乎平射紮入三十步外的烏桓騎士集群,這些或一躍沖過手推車障礙,或停滯、或撞在障礙,以及即將沖破障礙的烏桓騎士頓時遭遇痛擊。

人馬嘶喝,手推車障礙眨眼間就被擠破,陸延手中已經換了一具弩,瞄著正面沖來的敵騎扣動扳機,可以清晰看到弩箭飛出的軌跡。

這輪射出,精神高度專注的陸延根本來不及思索其他事情,就被後方弩手老兵拉扯踉蹌後退幾步,他讓出的空位迅速被持矛重甲步兵占據。

他們面前的盾陣是十個等肩高的‘立牌’合成一個小陣,這種立牌中間是手提的挽手,而挽手上下兩頭各有一個更小的環,可以用一條長矛穿過、固定。

因此,這種盾陣被兩條矛穿在一起,仿佛兩根烤肉鐵釬上插了十個雞翅一樣。

等肩高的立牌勝在輕便,必須這樣加固整體;還有一種古老的戰陣大盾,寬大而沉重,此刻也三盾一組。

戰前就有盾陣相關的準備,自然可以提供一定程度的抗沖擊優勢。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盾陣,更接近於低矮木墻。

可烏桓騎士不知道,以他們的經驗來說,人馬沖奔的力量,只要戰勝恐懼,就能沖亂盾陣,每一面盾牌後面的步兵都會被撞翻,被踐踏,死無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