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雲幼清正洗凈了茶筅,準備再點上一盞,紀宣靈下意識看過去,不由失笑,“原來是這樣,難怪這茶甜得很。”

他小時候怕苦,偏給他一杯又苦又澀的,現如今不怕苦了,倒是拿他當小孩子哄。

被紀宣靈和陳歲合起夥來臊了一通,雲幼清惱羞成怒,板著臉又開始催他批折子,“陛下的茶若是喝完了,就快些繼續,別平白耽誤了功夫。”

紀宣靈神情頓時耷拉下來,長嘆一聲又接著任勞任怨去了。

而不得不在宮中為國為民,勞心勞力的攝政王,則操心起了午膳該吃些什麽。

午間,雲幼清屏退左右,再度問起秋水坊一案。

“臣派人去殊蘭姑娘說的那個縣城去查探過了,的確是有那麽一戶人家,只是……”他頓了頓,神情有些沉重,“當地的人說,殊蘭失蹤後,她父母為了尋找女兒,已經離家了。”

說是離家,但並無人看到他們離開,是死是活,還不好說。

“還有陛下所說,與呂大人還有榮國公有關,又是怎麽一回事?”

那日在攝政王府,紀宣靈並未完全說明。他所知道的,都是在秋水坊被連根拔起後,經大理寺夜以繼日審查出的結果,要說證據,那是半點也沒有。至於為何要說出呂源和谷文瀚的名字……

“我並無證據,這只是我的猜測。”紀宣靈坦然道,“但不管這件事的牽連是大是小,他二人是否真的參與其中,皇叔都得承認,他們才是站在你我對立面的人。”

權臣外戚,這二人只怕早已搭上線,狼狽為奸了。

“既如此,我為何不讓皇叔明明白白站到身邊來。”

“孤軍奮戰又如何比得上同仇敵愾呢?”

雲幼清沉默良久。

“此案我的確提前知曉了一些消息,皇叔若信得過我,過幾日便可隨我去一探究竟。”紀宣靈模糊了自己為何會知道這些的緣由。

雲幼清擰眉,“只你我二人?”

紀宣靈:“只你我二人……”

雲幼清點頭應了。

此事既然牽扯到了左相和榮國公,那京兆府尹和大理寺,以及所有一切明面上的手段必然是不可能用的,稍有異動便會打草驚蛇。雖說以他二人身份之高貴,親自去查探未免有失身份,卻未必不是個好辦法。

其實還有一個最合適的人選,那便是從小養在他身邊的暗衛甲辰,但……

這樣好的相處機會,錯過了豈不可惜。

雲幼清尚不知道甲辰的存在,紀宣靈原本有心找機會介紹他們認識一下,想來,還是再晚些時候吧。

商定好探訪秋水坊的日子後,紀宣靈還得接著看那些折子。他刻意放緩了速度,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不甚熟練的樣子,只是沉下心來之後,便漸漸顧不得許多了。

也不知究竟看到了什麽時辰,等他再擡起頭來,雲幼清已經在一旁拄著額頭睡著了。

皇叔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嗜睡了?連著他在含章殿偷香竊玉的那次,他近日已經看到好幾回雲幼清坐著坐著便打起盹的情況了。

大約是最近太累了吧。

紀宣靈想著,近前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蓋到了他身上。

雲幼清睡得昏昏沉沉,直到愈發沉重的頭控制不住地往下一點,這才醒了過來。他身子略一動,袖口紋了繁復燙金花紋的黑色外袍便順勢滑了下去。

這好像……是紀宣靈的衣服。

他擡頭望去,紀宣靈正伏在案前奮筆疾書,可看著,又不像是在寫字?

“陛下在做什麽?”雲幼清撈起地上的衣服,三兩步走上前去。

紀宣靈嚇了一跳,匆忙抄起手邊的幾本折子將紙上的內容蓋住,怎麽看,都像是在欲蓋彌彰。

慌亂之中,一本折子飛了出去,正落在雲幼清的腳邊,上面印了一大塊紅色的墨跡,像是不小心把筆戳上去了。

雲幼清撿了起來,上面落款竟是早上剛對他破口大罵的右相大人。

“陛下的奏折都批完了嗎?”雲幼清將右相的請安折子放了回去紀宣靈此刻有種不好好做功課被抓包了的心虛感,“批……完了。”

雲幼清淡淡點頭,“方才寫了什麽,可否給微臣一觀?”

他問得客客氣氣,語氣卻不容拒絕。紀宣靈倒不是介意方才塗抹的內容,他只怕雲幼清看了又要惱羞成怒。

“這……皇叔若看了,可不要惱我。”

“不惱你便是……”雲幼清道。

得了承諾,紀宣靈這才攤開宣紙,將他方才的傑作展現出來。

那並非是什麽詩作文章一類的東西,而是一幅白描的小像,畫的正是雲幼清撐著頭打盹的模樣。

神形兼備,可見畫工不錯。

“你——”雲幼清雖未惱他,卻也差不離了。說了個“你”字,便再沒能再說出什麽話來。

紀宣靈掀了底牌,索性沒臉沒皮到底了,嬉笑著說:“這可是皇叔你非要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