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止陸家人驚慌失措,就連於家人也如此。

於大郎前天夜裏歸家,他們是知道的,後來見木氏和女兒不在,於婆子把這幾年發生的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遍,於大郎就消失不見了。

他們以為他是憤怒難當,去縣城找陸時秋算賬,沒想到他居然去告官。

這簡直出乎他們的意料。要是告官,一切都露陷了。

陸時秋,木氏和大丫二丫三丫一塊被帶走。

陸老頭哪能幹等著,當即就叫了四個兒子和幾個村裏人一起趕往縣城。

於家人也租了牛車跟在後面。

到了縣衙,天剛剛亮,街上還沒什麽人。

李縣令看了半夜卷宗,得知衙役已經把被告帶過來了,當即就讓衙役準備升堂。

衙役們剛到衙門點卯,正七嘴八舌討論事情,就聽師爺告之,大人要升堂,一個個手忙腳亂。

好在他們已經習慣李縣令的做事風格,不到一會兒,就全部集合完畢。

李縣令坐在堂上,神情嚴肅,拍了下驚堂木,“帶主告於大郎,被告陸時秋上堂。”

陸時秋進來的時候,已經看到於大郎跪在堂下。

陸時秋沒有跪。

李縣令看了眼他的衣服,面無表情道,“被告為何不跪?”

陸時秋拱手行禮,“大人,陸某乃今年新中的秀才。有免跪之權。”

李縣令點頭,揭過這事不提,“主告於大郎告你強占他人1妻1女,此事你有何辯解?”

陸時秋再次拱手,“大人,學生娶木氏時,於家已經為於大郎辦過殃榜(死亡證明書),於大郎之母代子寫了休書,族人也蓋上族徽。木氏只能算是寡婦另嫁,如何能說我強占他人1妻1女呢?請大人明鑒。”

李縣令看向於大郎,“於大郎,你有何話說?”

於大郎拱手,“七年前,小人被亂堂韓廣平抓走當了一名普通士卒。被迫參加幾場戰役,前年韓廣平敗了,蒙皇上恩德,不斬殺降兵,小人才得已恢復身份。只是當時小人受了重傷,身上也無錢財,只能養好傷,掙足盤纏方才回了家。到了家,問過家中老母,說是陸時秋仗著父親是裏正,不知廉恥勾搭我娘子,被我娘發現,反誣告我娘,害我娘坐了三年牢。請大人明鑒。”

李縣令深深看了他一眼。這兩人各執一詞,倒是不好辦,他看向陸時秋,“你有何人證物證?”

陸時秋拱手,“大人,之前跟於大郎一起做生意的商人說於大郎已經死了。他還帶回來於大郎的衣裳。我以為他已經死了,才娶的木氏,紅樹村的村民皆可為我作證。至於物證,縣衙應有殃榜存档。於家休棄木氏,休書在我家中,請大人使衙役到我家中取來。”

李縣令招了一個衙役,陸時秋從懷裏取出一串鑰匙。交待衙役一番,對方領命而去。

李縣令看向師爺。

對方站起來,從一個厚冊子中找出其中一個遞於於大郎看,“這是你三弟親自來辦的殃榜。”

於大郎對殃榜倒是沒什麽懷疑的。

他朋友帶回他身死的消息,家裏為了少交稅,一定會到縣衙辦理殃榜。

等了一會兒,衙役很快回來,李縣令接過休書,“上面既有你母親的手印又有於氏族人的徽章,這休書是真的。”

於大郎面露驚恐,急切磕頭,“大人,一定是陸時秋仗著裏正逼迫我娘和族人。這休書怎能作數?”

李縣令示意師爺。

對方已經翻找於婆子所犯卷宗,“六年前,正是顧中丞擔任縣令,你可以問百姓,他是難得一遇的清官,從不收受賄賂。身受百姓愛戴。上面也記得清清楚楚,是你娘為了讓你娘子改嫁,找人汙蔑她的清白,你娘子不得已才告官。當時許多人在場,你娘也供認不諱。此案人證物證俱在,絕不是冤案。”

於大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像被人打了狠狠悶棍,又好像數九寒天被人迎頭澆了一盆冷水,凍得他全身僵硬。

就在這時,紅樹村的圍觀群眾也到了。

於婆子看到兒子跪在大堂,擠開人群想要沖進來,卻被衙役死死攔住。

不得已,她大聲呼喊,“大郎,大郎,你快點出來。咱不告了。”

於大郎猛然回頭。

前天夜裏,他到了家,他的三間青磚大瓦房住著三弟一家。一問才知,他娘子早就跟陸時秋勾搭在一起,在他死訊傳來沒多久,她毅然決然要改嫁。他娘死活不同意,陸家人使出毒計害他娘坐牢,他娘才不得已才寫了休書。

對這套說辭他深信不疑。為什麽呢?

因為他之前走商掙來的錢大半都交給他娘,這些錢足夠養活娘子和三個孩子。

可是他娘子很快就改嫁,不是早跟陸時秋有私情,她為何如此?

他心中憤恨,在村裏漫無目的逛著,越想越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