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太子大約是知道了什麽,才會拐到這頭,並且下令明日要施粥。”

縣衙後院的後罩房內,縣令坐在方桌前,語氣不明壓低了聲與縣丞說話。

他們剛散了宴,他滿嘴都是酒味。

縣丞不動聲色往後靠了靠,說:“下官已經派人給上頭送信了,可就怕一夜到不了的,不知我們接下來要如何做。那個錦衣衛副指揮使和肅遠侯又是什麽來頭。”

縣令不過七品官,見到太子一回已經是莫大榮幸,他這個縣丞沒能出席,對誰都是一眼黑分不清。

縣令沉默片刻,語氣裏有那麽些不以為意:“錦衣衛自然是可怕的,可我們在太子進城前就通知了那些人收斂,錦衣衛現在去查也查不到什麽。至於那個肅遠侯……水寇出身,絲毫不懂禮節,不分場合,居然給一個婦人要吃的。”

“長得也沒傳言那麽威武強壯,估計就是個繡花枕頭,靠著點運氣封了爵。他不必要去理會了,我們留意錦衣衛就好,反正上面有指示前,都按太子吩咐的做!”

他是一縣之長,是個芝麻小官,自然還是聽上一級的吩咐才能坐穩這把交椅。

本來太子要經過他們這塊,大家都有所準備,卻沒想到會先到這小地方來,還是流民引來的。

那些該死的流民,他都恨不得全殺了,浪費他們多少的米糧,那都是銀子!

縣令想到明日又要開倉,就一陣肉疼。

縣丞從他表情就知道縣令搜搜扣扣的小氣脾氣又開始了,不再提這茬,而是想到更嚴重的事,把聲音再壓低了說:“那批人都是喂不飽的,今日開倉,不能日日開倉。太子到底要呆幾日,開得多了,一關,太子走了,我們可就麻煩了!”

上回那群暴民差點就要造反,要不是隔壁縣增兵支援,恐怕還嚇不退那些人。

那群流民裏好幾個刺頭!

提起先前的事,縣令表情再陰狠不過:“我們得把好這關,把好了,你我才能前途無量!得攔一攔太子的路。”

攔路?

怎麽攔?

“大人,這是要腦袋的事!”縣丞心裏有些怕。

“你個慫樣!”縣令就罵道,“又不是我們造反,是流民造反!我們開倉,我們施粥,讓施粥的人動一動手腳,一兩天內必亂。過來,我跟你細說……”

搖晃的燈燭下,兩個腦袋靠在一起,一場夜談在雨夜的遮掩下,連錦衣衛都未能探聽到多少。

趴在屋頂的錦衣衛等到縣丞離開,神色懊惱地暗中回到太子跟前。

太子見滿身都是水的錦衣衛,問情況:“他們是不是準備鬧什麽小動作。”

“那屋子太小,沒有藏身的地方,又是雨天。雨水打得瓦片作響,屬下也未能全聽清,但縣令肯定和上邊的人有勾結,未提是何人,其他的……他們謹慎,幾乎就聽不見了。”

“哦,他們還說肅遠侯是繡花枕頭。”

那錦衣衛最後補了句,本來面色不虞的太子聽樂了。

這縣令眼神不太好。

那可是條惡犬。

不過許鶴寧今晚在席上吊兒郎當的樣子,不怪別人小看他。

外頭雨勢不減,秋日裏難得下那麽大的雨,雲卿卿今兒睡得多了,躺在床上睜著雙大眼。

許鶴寧把頭枕在胳膊上,也盯著帳頂看,在想明日施粥的事。

他沉默著,雲卿卿躺得百無聊賴,索性找他說話:“明日停留,後天呢?殿下是要停幾天?”

工部和戶部帶著大部分的士兵繼續趕路,他們這邊變相人員瞬減,即便錦衣衛和禁衛都是好手,還是讓人會擔心太子的安危問題。

“不知道,估計差不多兩日。這裏流民多,我白日可能會跟著太子出門,你就呆在這裏,哪裏都不要去。”

狗太子不會那麽安分留在屋子裏,多半還想鬧個什麽微服私訪的幼稚舉動。

為了自己身家腦袋,他必須得跟上。

雲卿卿聞言有些可惜:“還以為能看看這邊的風土人情。”

“把你的想法打住。”許鶴寧毫無留情的制止她,“這裏不太平,你再任性,我可不縱你了。”

誰要他縱了!雲卿卿挑眉,冷哼一聲,把臉朝裏轉。

下刻,屁股就被人輕輕拍了一下,鬧得她忙轉回來,惡狠狠瞪他:“許鶴寧!不許打那裏!”

“嗯?”他根本不怕她的威脅,同樣挑眉,啜著壞笑道,“那我親一親?”

他個臭不要臉的死變態!

雲卿卿覺得自己今天就不該跟他講和,恨恨伸腿踹他,把被子一卷,讓他蓋空氣。

許鶴寧見她氣性大,低低笑了兩聲,卻不再跟她鬧了,心裏都是晚上縣令那個古怪的神色。

每個地方下轄縣的縣令多是依附上邊才能坐得穩,太子這趟到西北,才剛出門就要先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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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鶴寧在外遇到妖風妖雨,許母在京城亦被明昭帝糾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