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為何不告訴孤?”楚徹的嗓音接近極冷。

白逸修縮了縮脖子,他便知道若是坦白,他兩邊不討好。

“姜苒當時來尋我時,我們約定在先,我必須對你保密她才肯告訴我真相。”

隨著白逸修話落,晚風似乎帶了些凜冽,他眼瞧著楚徹的神色變得深冷,嘆了口氣:“此事你也不能怪王女,畢竟你有‘錯’在先,王女心中有怨,不願告訴你也是情理中事。”白逸修說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徐陵遠,眼見著他面色猛然一僵。

白逸修話中所言楚徹的過錯,無非是中山王之死。他本是說派兵南下解救中山之圍,最後卻陰差陽錯害死了中山王。當時姜苒正身懷六甲,聽聞此事時是怎樣的心情可想而知。此事又被封明月利用,才最終釀成了悲劇。

“那你也隨她瞞著孤?”

白逸修聞言一滯,語氣更無奈了幾分:“我本想著能護好王女,替你們報仇,只是沒想到封明楓喪心病狂至此,是我沒護好王女,又隱瞞於你,你若想責罰我無二話。”

楚徹聞言冷眸瞧了白逸修片刻,隨後一甩衣袖,轉身回了臨淵舊宮。

白逸修瞧著楚徹的背影,心中無奈又忐忑,他若瞞著楚徹,自非兄弟所為,他若告訴楚徹,如今又是這般結果,想來姜苒也定會怨他多嘴。白逸修搖了搖頭,正要轉身回碼頭,卻見一直站在身旁的徐陵遠面色凝重。

白逸修眨了眨眸子:“徐兄,我剛剛所言並非針對於你,還望你切莫多心。”

徐陵遠聞言一直垂著頭緩緩擡起,他望向白逸修,望了良久,終是沉默著轉身離去。

……

楚徹入了殿內,一路向內殿而去,鐘娘正為姜苒寬衣,經了今晚一劫,大家都尚驚魂未定。姜苒的衣裙上玷汙滿了血跡,鐘娘正一件件脫下,見楚徹沉著面色大步而入,手上的動作不由一頓。

姜苒瞧著回來的楚徹亦有些意外:“怎麽回來了?”

楚徹聞言未語,他的目光從姜苒面上移向鐘娘:“你退下。”

鐘娘聞言一頓,她望向姜苒,姜苒擡眸看了楚徹半晌,她對著鐘娘點了點頭,鐘娘才抱著帶血漬的衣裙俯身退了下去。

姜苒身上只著了件中衣,領口處仍帶著斑斑滴染上的血跡,在雪白的緞料上有些刺目。

楚徹站在內殿門前,他望著數步之外身子有些單薄的姜苒,隨後轉身將門關上,朝她大步而去。

楚徹的面色雖沉,但到底沒有動怒。姜苒眼瞧著他走過來,走到自己身前,她仰頭看他,又問:“怎麽了?”

今夜重陽宮宴,她隨他出席,較往日不同,她上了淡妝,如今朱砂未落,眉眼之間多了平日難見的絕艷。

楚徹突然擡手捧住姜苒的小臉,他低頭吻上她的唇瓣,很輕的一吻,卻是連綿不斷。

姜苒一時有些怔愣,愈發明顯的窒息之感,讓她擡手推開楚徹。

他被她輕易推開,面色又多了些蒼白,他頓住須臾隨後又上前緊抱住姜苒。姜苒知道楚徹身上有傷,她不敢用力掙紮,只能不住的詢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楚徹只緊抱著姜苒,他將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他的氣息灑在她胸前,滿是熱度:“我知道了。”

他的聲音隔了些距離傳到姜苒耳中,姜苒聞言微愣,有一瞬的不解。

楚徹緩緩的從姜苒肩膀擡起頭,他滿眼傷神的望著她:“孩子的事,我知道了。”

楚徹能明顯的感覺到懷中姜苒的身子一僵,他卻將她擁的更緊,他的嗓音帶了些頹廢:“我知道你心中恨我,所以寧願去找白逸修也不願告訴我。可是苒苒,即便你恨我也不應自己來扛。至少……我會讓封明月生不如死,會上封家上下全部陪葬。”他的眸底冰冷,身子一點點滾燙起來,卻仍是一分力度不松的緊抱著她。

姜苒心上下意識一顫,她的身子僵在楚徹懷中不動,她感受著他愈發禁錮的力道,慢慢從怔愣中回神。楚徹的話,讓姜苒仍紅著的眼眶一濕,她望著楚徹,她的粉唇上還留著他的氣息,顫抖著。

“我從未恨過你。”良久,她輕聲開了口。

姜苒的話楚徹的身形一頓,她的雙臂被楚徹一同禁錮在身前,她話落望著楚徹愣住的模樣,緩緩用力,將他推開,她離了他的懷抱。

“我從未恨過你,我知道……就像我心中難以跨越的鴻溝一樣,我勸不得你放下,放過。”姜苒染上長睫的淚珠落了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我同你回幽州,不過因為喪子之痛未報,如今封明月已死,我心願已了。你既認定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又何必強求我呢?我們互相放過彼此吧,我知你志在天下,也知中山不敵便是這各國諸國也難敵,我回中山後會勸兄長主動稱臣,從此姜氏一族便衣隱居,再不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