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狗咬狗

山窮水盡疑無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白術等人都沒有料到靈堂沐邵貴會在靈堂原形畢露,將罪惡的黑手摸向棺材裏的侄媳婦。

“我們在靈堂偷窺沐邵貴,焉知昨晚沐邵貴沒有眼線埋伏在我們住的房間監視我們?”白術說道:“沐僉事白白搖了上半夜的床, 說不定眼線就在夾壁或者天花板上看我們,所以我們假夫妻被立刻戳穿了, 他們狗急跳墻,今天就刺殺我。”

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們燒了隔壁百年豪宅,借著火災的由頭強行蹭住沐府, 卻反而暴露了他們是假夫妻。

沐朝夕聽得面紅耳赤: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麽, 我抱著床柱子搖了半夜床,你居然對我一點想法都沒有……

周百戶:我什麽都沒聽到, 實不相瞞, 標下其實是個聾子。

沐朝夕說道:“沐府我們的人暫時滲透不了,只能在外頭監視沐邵貴,立刻去起底沐邵貴, 看他這幾年和那些人來往。”

白術遇刺,轟動南京。

白術是誥命夫人,也是朝廷官員, 還肩負著奉旨祭祀常寧公主和沐駙馬的任務,光天化日之下被刺殺,今年南京官員的考核絕對是中下等了。

應天府, 還有執掌南京軍事的魏國公徐鵬舉都派人來錦衣衛衙門吊唁白司藥——錦衣衛的案子是禦案, 應天府和魏國公都管不了,無權幹涉。

沐朝夕哭喪著臉, 向應天府尹和魏國公各借了五千人,用來捉拿刺客同黨。南京錦衣衛荒廢多年, 無事可做,這些世襲錦衣衛都只是吃俸祿而已,別說辦事了,許多人連劍都拿不動。

按照白術的建議,釣魚行動開始。

張永和谷大用熬到半夜,上了年紀,都有些熬不住了,顧不得體面,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沐朝夕和白術裹著滿身風雪走進來,張永反應過來,立刻坐直,谷大用次之。

張永連忙問道:“抓到了?”

沐朝夕說道:“還沒有,不過,也並非一無所獲。”

谷大用問:“可是有人來劫獄,中了圈套?抓了活口?”

沐朝夕和白術相視一眼,沐朝夕輕咳一聲,說道:“目前有些眉目,我們有了新線索,正在往下查,太晚了,天氣又冷,兩位公公年事已高,別熬壞了身體,先回去休息,一有消息,我們會派人通知兩位——只是侍衛和船夫要留下來,以免泄露消息,我向應天府尹和魏國公借了一萬兵士,由他們護送兩位回去。”

張永問道:“你們放我走,不懷疑我了?”接風宴是他擺的,刺客也是他新收養的幹兒子。

白術說道:“張公公被人算計了,也是受害者。何況我和張公公一起在宮廷為官十年,無冤無仇,張公公現在還有求於我,為何還要殺我呢?我信公公。”

張永很是感慨,“沒想到我淪落如斯,白司藥居然還信我。我不走了,在事情弄清楚之前,我哪都不去,如此,方能保證我的清白。勞煩沐僉事弄一床被褥過來,我就在這裏睡。”

張永不肯走,白術和沐朝夕琢磨不透,他到底清白無辜,還是惺惺作態?

不過,現在可以肯定,白術假死的消息並沒有傳出去——否則沐邵貴的手就不會伸進棺材裏,還極力說服沐朝夕把棺材挪動到沐府靈堂。

倒是谷大用站起來說道:“我有擇床之癖,換了地方就睡不著,年紀大了,熬不住,我得回去歇一歇。放心,我會配合你們尋找兇手,明日一早,我就回來陪著張公公。”

臨走的時候,谷大用朝著白術使了個眼色。

白術會意,特意去送谷大用。外頭的積雪已經淹沒靴子了,踩上去發出咯吱聲。

屏退眾人,谷大用說道:“白司藥,你真信得過張公公?”

白術說大實話,“咱們都是宮裏頭出來的人,誰信得過誰呀,只是面子上不能捅破,捅破就沒意思了,對吧。”

谷大用訕笑道:“白司藥真是通透人,難怪得了兩代帝王的聖眷,正德朝風光無限,嘉靖朝還能再嫁良人。我瞧著白司藥有當年五朝尚宮胡善圍的本事,真是左右逢源,誰當皇帝,你都屹立不倒。”

白術笑道:“別拍馬屁了,我頂著風雪出來,不是聽奉承話的。”

谷大用說道:“到這個地步,我就不瞞你了。白司藥,我懷疑張公公有問題。”

白術一挑眉毛,“此話怎講?”

谷大用說道:“前年寧王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謀反,手中有張太後密召,說張太後已經過繼了寧王世子為皇嗣,這密召後來被王守仁王大人繳獲,說密召為假,其實是真的——這事估計白司藥是知道的,先帝有事,幾乎不瞞著白司藥。”

白術不置可否。

谷大用瞧著白術的神色,便知是知情人,繼續說道:“我當時執掌西廠,監視天下,包括錦衣衛和東廠。其實這個密召,張公公也有份,是張公公暗中為寧王和張太後牽線搭橋,促成了過繼寧王世子為太子的密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