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鴛鴦劍(第2/4頁)

“我這性子,偏激固執,和我好的都知道。我認準的,再不能更改!縱使美人遲暮,又如何呢,我自然重諾。那時候我如何,此時也不敢說,可既是相得的,許是還能掰一掰我這看臉的毛病。”

“只不過我家無恒產,父母門第一概不能,若果真是那樣的好女子,誰又能瞧得上呢。”柳湘蓮灌了一杯酒水,頗有些心灰意冷,他心裏對日後有些想頭,自己忖度多半是娶不成妻子,落拓半輩子後贖個好顏色的粉頭作妾,長久是長久不得的,只怕死了這心也沒個歸處。

賈璉酒都停了,只認真聽他說,半晌方大笑道:“我正有一門親事,堪配二弟!”

柳湘蓮聽他說,臉上卻冷了下來,瞅著賈璉問:“可是璉二哥要發嫁妻妹?”

賈璉愣住,怎會是妻妹,從二太太算,三妹妹的確是鳳姐的嫡親姑表妹子。只是誰家這樣算,三妹妹可是自己嫡嫡親的堂妹。

柳湘蓮站起身,冷道:“不必再說!璉二哥也欺負我遊蕩四方,不知都中細情?先前璉二哥說嫂子的那些話,我以為璉二哥和我一樣心腸,誰知是我錯看了你!你既心裏喜歡新娶的二房,又何必矯言那些話,沒得叫我惡心!”說著,擲下幾兩碎銀子就要拿腳走人。

“不!什麽二房?你嫂子哪來的妻妹?”賈璉簡直糊塗,忙一把拉住柳湘蓮,“給我說清楚了!”

柳湘蓮把心事都托付,不料璉二打的主意卻和那賈珍一樣,不由得跟吃了蒼蠅一般,心下激憤,猛地拂袖甩開,喝道:“難道你說的不是那個天生尤物,璉二哥小姨叫尤三的!你們那珍大爺已攔著我說過,我早拒了的,不必再白費心機口舌!”說罷,一抱拳,大有割袍斷義的作態。

賈璉腦子一團亂,糊裏糊塗的,見柳二郎就要開門,忙喝住:“站著!什麽二房,什麽小姨,尤三又是哪個!我好心要把妹妹說給你,你若是不願,只管好言推了,咱們私底下說好,兩廂都有臉面。你這做派卻是為何?”

“妹妹?”柳湘蓮停住步子,轉過臉來:“你們東府的?”

賈璉方才說到‘尤三’,心裏已想起來是誰,只不及細想,先“呸”了一聲:“我四妹妹還小呢,怎能亂說!況且她雖是東府的,卻是不滿周歲就抱到我們府裏來的,好不好的,日後也跟東府沒大幹系。”賈璉嘴比腦子快,他經過賈珍同秦氏的事,家裏的女孩兒都不敢叫沾染東府一星半點兒,為著大姐兒,和鳳姐都沒少撇清,此時順嘴就禿嚕出來了。

說完了才一拍腦門,說的是三妹妹,如何又扯上四妹妹,幸好沒別人,柳二這上頭也靠譜,不然叫人聽去,妹妹們還做不做人了。家去自家那個脾氣越發不能捉摸的大肚婆能撕了他。

柳湘蓮卻已反應過來,訕訕的,又坐下來,先敬了三杯酒水,才道:“好哥哥,是小弟不是。”此時他心裏又是驚疑又是喜悅,眼巴巴的看向賈璉。

賈璉捏捏眉心,“你且細細說來。”

柳湘蓮方把賈珍借寶玉名義請他,要為他做媒的話說了。復又冷笑:“他說是璉二哥的小姨,我心裏疑惑,就未答應。幸好寶玉不是那藏話弄奸的,被我拉住,我才知她品行,又是你們東府太太的繼母的女兒,那府裏,只怕連門口兩個石獅子,都不幹凈!這般欺蒙我,不過是他膩了要丟開手去!”

賈璉簡直一腦門官司,忙問:“如何又是我小姨?我小姨定的是保寧侯之子!縱然王家沒人了,也不是貓狗能攀得上的!”

柳湘蓮也疑惑問:“你那位珍大爺,信誓旦旦的說把尤二許給你作了二房,只慮著嫂子厲害,才不曾接進去。又說什麽嫂子久病,日後這尤二是要扶正的,只等她生下兒子再打算。若不是這話在先,我方才也不勸二哥珍重發妻。”

賈璉氣的臉都紫脹了,半晌方問:“寶玉也這麽說?”

柳湘蓮想了一回,搖頭道:“我只顧打聽尤三,倒未細問。只聽他也嘀咕,說他自己成日被圈在家裏,萬事不能做主,行動就有人知道,一群人攔著勸著不叫自由,越發連消息也不通了。”

又問:“二哥這意思,竟是沒有二房這事不成?”

賈璉心裏恨得咬牙切齒,必要找賈珍算賬,一面道:“我如今在順天府正經當差,況且你嫂子有了身孕,早收了心的,如何會弄出個二房給自家找不自在。”

“況且你說的那尤二姐,前年倒真趴上來過。只是東府拿那兩個姐兒權當個粉頭取樂,侍候的人不知凡幾,縱然滾過一回,又怎會弄個腌臜東西作正經二房!”賈璉口中毫不留德,尤二姐的確侍候過他,被窩裏小意溫柔,倒是頗得賈璉喜歡。還有尤三姐,比風月場中耍慣的男人還放的開,潑辣無比,那時賈璉還可惜過不能上手這尤物呢。只他心裏,這二人雖有個身份,卻並不比窯姐兒高貴,不過一時新鮮,後頭有別的事,早就拋到腦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