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天高任鳥飛(第3/6頁)

賈政卻還端著,因道:“這豈不是奪人姻緣,不妥不妥。”

賈璉不以為然,笑道:“這有什麽,王家已比不得以前,我心裏本來還愧疚不大般配,可如今咱們家的女孩兒,貴妃的親妹妹,就是他那孔家姑婆,也得高看一眼。”

說著,就大包大攬:“不過是遠近親疏的常理,我叫鳳哥兒費心再替她妹子張羅就是,鳳哥兒心裏,只怕也是三妹妹更親近。”

一疊聲喚興兒進來,興兒背上負著一柄長劍,在劍囊裏收著。因他跑動,僅僅露出一點劍柄,那劍柄頂端的劍鐔成如意狀,不知是什麽材質,熠熠生輝。

興兒先給賈政磕頭,才又小聲問賈璉:“二爺,可是要把這劍給二奶奶送去?”

賈璉瞪他一眼,接過那鴛鴦劍,向賈政道:“這柄鴛鴦劍乃是他家家傳至寶,他拿來為定。侄兒原是要叫鳳哥兒給她妹子送去,此時倒徑直送去給三妹妹罷。”

興兒裝的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他方才在門外,二爺弄的鬼他都知道。

賈政看地下小廝的神色,深信璉兒奪妻妹良緣給他自己妹妹,深感賈璉愛護友悌之心,不免也略動一動愛女之情。

賈政看這劍,龍吞夔護,珠寶晶瑩,將靶一掣,裏面卻是兩把合體的。一把上面鏨著一“鴛”字,一把上面鏨著一“鴦”字,銜金鐵之英,吐銀錫之精,寄氣托靈,有遊出之神,正如兩痕秋水一般。賈政雖不愛武道,賈代善生前卻酷喜收藏神兵利器,賈政少年時看過老國公藏寶,這會只覺皆不如此劍,心道:果然有些根基底蘊。

賈政道:“罷了,天賜姻緣,不受反損。”

賈璉忙吩咐興兒:“快去把這劍送給三姑娘去。你跪在三姑娘門外,把老爺這一番拳拳之心告訴三姑娘,另叫謝他寶二哥哥,若不是寶玉在外頭交好人情,且輪不到咱們。”

賈政大悅,兄友弟恭,寶玉和三丫頭的夫家親近,更是好事。

賈政倒還有半分愛女之心,命書童收拾了幾件他收藏的字帖名畫,一並給探春送去。

賈璉了結了此事,不免要去拜見賈母。賈政自覺身上擔子盡皆去了,十分有興致,自往大書房去,因無外客,又叫二進裏的白金釧到前頭侍候筆墨,一時紅袖添香,悠閑自在至極。

那廂,王夫人頭痛的要死要活,偏柳氏無用,不能請老爺前來,未免更添一重愁憤。

賈母打發鴛鴦來探視,迎春、探春、惜春和湘雲姊妹也都來問安,王夫人還撐起身對探春說:“三丫頭,我疼愛你的心比寶玉也不差。你放心,你的終身,母親必然為你看好了。”

探春心苦比黃連,她已知昨兒晚上太太提出要把她許給孫紹祖,先前孫家來求親,百般纏磨,鬧得不成樣子。不止仆婦,就是閨閣裏的姑娘們也知道他家,更妄論那位孫大人的劣跡已傳揚甚廣了。

聽見王夫人的話,探春心中大恨。只她比迎春,又是別個肚腸:迎春慣來順受,喜歡先受了再暗作謀算轉圜,探春卻不然,她自有一番天生豪氣爽快,不肯向命低頭。此時親事未成,探春卻已下了決心,寧可拼上性命,也不叫那姓孫的得逞。

故才,迎春等皆擔心看她,探春面上卻一派平靜。連閨閣女兒聽到自己婚事的嬌羞之舉也沒有。叫王夫人很是掃興。

誰知,才回到秋爽齋,侍書喜氣洋洋的捧著一柄寶劍笑道:“恭喜姑娘,姑娘的大事定了。”

迎春和惜春不放心她,三姊妹一同來她的屋子,聞言,忙問底裏。

侍書已從興兒處,盡知細情,忍著笑,悄悄都說給她們聽。迎春也因鳳姐夫婦兩個,才有個好歸宿,心下不知多感激親哥親嫂子呢,本來王夫人要把探春給孫紹祖,迎春心裏正不好受,覺著多少是她的緣故,害了三妹的終身。誰知此時峰回路轉,柳暗花明,璉二哥竟已把這難事給解了。

迎春含淚笑說:“二哥哥作保,這人必定不差。”

從昨晚上到將才,親近的丫頭哭得眼都腫了,只探春,一滴眼淚都沒掉,此時才哭出來,大放心中郁憤。

惜春也高興,她們姊妹三個同吃同住,長到如今,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也比不上的親近。惜春只道:“璉二哥哥和鳳姐姐只怕費了不少的心,咱們心裏知道,別說出去,免得叫他們不好做人。”

三姊妹都點頭,要替賈璉夫婦遮掩。

殊不知,鳳姐此時,正興興頭頭的要把事情添油加醋透給王夫人知道呢。

王夫人剛喝了藥湯,正閉目養神,王善保家的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道:“太太,大事不好了!老爺已給三姑娘定下什麽柳家的二郎,定禮都給三姑娘送去了!”

王夫人噌的坐起身,厲聲喝道:“胡說!我是三丫頭的嫡母,老爺豈能不跟我商量,就把三丫頭的親事定下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