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天高任鳥飛(第4/6頁)

王善保家的哭喪著臉,回道:“我的太太,千真萬確!”況且二姑娘的事情,也是大老爺一力應承,並無大太太什麽事,大老爺看上了,立刻打發璉二爺去辦,何曾問過大太太一句。如此作比,太太比大太太也差不離,況且老爺多時不曾到正房裏來了。

彩霞看著王夫人氣色不祥,忙上前給她拍背,跟王善保家的說:“王嫂子,老爺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忽喇巴的就定下來三姑娘的事,總該有個緣由道理。還有柳家是什麽人。你很該問清楚了再來告訴太太。”

王善保家的忙道:“如何不清楚。我方正要回稟太太:這柳家不知是什麽破落戶,咱們沒聽說過的。誰知璉二爺與他交好,方才璉二爺給老爺請安,聽聞三姑娘要做親,不知怎麽說動了老爺。老爺是最信任疼愛這個侄子的,他嘴裏天花亂墜的一通好話,老爺就應承啦!”

“璉二爺也是一身的心眼子,知道過不了太太這關,他……他竟然戳哄著老爺把那柳家什麽家傳的寶劍給三姑娘作定了,劍都送到三姑娘手上了,這還能有假!”

王夫人住的乃是三間小正房,此時賈寶玉正安置在小廳對面那邊,聞見王善保家的這話,不由得提起嗓子道:“方才我給老太太請安,老爺打發人來問過我。這位柳二哥,我與他最熟,堪配的上三妹妹的人品。什麽破落戶!他雖父母早喪,可他家很有家底子,況且他嫡嫡親的姑母好幾個,都是大世族家的主母,比那什麽孫大爺,好出百倍去!”

賈寶玉心頭正火星亂迸,皆因王夫人病了,襲人被看管起來,要日後發落。賈寶玉想著,別迎春還不夠,如今又添襲人、探春之悲,大觀園裏的女孩子盡皆要散了,悲戚驚恐郁結在心,不由得言語硬了些。

王夫人臉由灰黃變成紫脹,唬的彩霞忙道:“二爺,太太氣的這樣,你還添話!”

賈寶玉也自悔頂撞,一溜煙的跑出去,到賈母院子裏打聽細聞去了。

往日都是王夫人處置責罰勾懷賈寶玉的丫頭時,賈寶玉舍下丫頭一溜煙去了,這回風水輪流轉,卻是賈寶玉舍了她自己,一溜煙不見人影。

肉割到自己身上,才知疼。

王夫人因為他的緣故,三更半夜的起來滌洗通靈玉,才風寒外感,又休息不好,病的臥床不起。此時見兒子這樣行徑,哪裏受得住,將方才所吃的藥都吐了出來。

彩霞彩雲忙服侍。

一時弄幹凈了,王夫人恨道:“去叫璉兒這混賬東西過來。”

王善保家的縮縮脖子,親自去傳。誰知賈璉是個最滑不溜手的,拜見了賈母後,哄得賈母喜歡,早出府不見了人影。

王善保家的不敢這麽回給王夫人,只得去請鳳姐,好有個人承擔太太的霹靂怒火。

鳳姐此時正在上院,陪賈母說話。因賈璉張羅了兩大箱子東西,說是辦差事時記掛著老太太,在當地采買的新鮮土物,孝敬給老太太嘗鮮。哄得賈母滿面紅光,覺得真人果然靈驗,今兒府裏的時運就變了。

賈璉又回稟了給探春操心的事,把糊弄賈政的話再同賈母說了一遍,賈母就更喜歡了。她對那孫紹祖也有些耳聞,心裏不大稱意王夫人的意思,只是卻不願為探春的事同王氏添嫌隙,想著兒女之事自有天意,況且他是嫡母主張,犯不上出頭多事,為此只隨王氏自己的意思。

此時賈璉卻來這一筆,賈母聽聞賈政十分屬意喜歡,早就連聲贊好,又聞賈政叫把定禮立刻給探春送去了,更是高興的不得了。

賈璉托衙門有事,此來專為給老太太和老爺請安,還需得回衙辦差,腳下抹油遛遛的走了。

賈母看熙鳳是久違的順眼,笑道:“你珠大嫂子不合適,你兩個妹子的事還得你多操心些,二丫頭的嫁妝還罷了,上幾個月已是準備妥當。三丫頭卻急得很。”

鳳姐笑道:“老祖宗疼愛孫女的心,叫我又浸到醋缸裏了。旁人都說我是個釀醋的,果然不假。”

引得賈母笑的直往後仰。

鳳姐因問:“二妹妹的嫁妝,大老爺那裏出了五千兩。因二姑娘原是大老爺那邊的,可不用官中的銀子,只三妹妹這事,不知老太太如何打算,官中出多少?”

賈母沉吟一下,道:“三丫頭委屈了的,準備的日子忒短,官中出八千兩備嫁妝。她和二丫頭一樣,出閣的時候我這裏各拿二千銀子,給她們壓箱。”

鳳姐一聽,就知是因娘娘和寶玉的緣故,老太太給探春作臉。只這又不是自家出,她樂得把官中的錢散出去呢,反正也輪不到自家。

說了幾句話,鳳姐又笑道:“聽說昨兒有真人揭榜來瞧寶玉的病?果然是老太太的主意,憑咱們再怎麽找,也比不得老太太懸這封賞格有效驗。只怕真人們不是貪圖銀錢,反而是因這賞格才知道咱們家的事,特特來解厄的。只怕不多時,寶玉就大好了。老太太只放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