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第2/4頁)

每次鐘硯都會被這些鮮血淋漓的夢給驚醒。

他知道自己是劊子手,是他親手摧毀的一切。

情深而不知,想起來也怪可憐的。

顧盼撇嘴,還是很不耐煩,又用不輕不重的力道踢了他一腳,說:“你下去,我要起床了。”

鐘硯這會兒脾氣倒是很好,被她踢了罵了也不惱,乖乖的起了身,穿好衣裳。

顧盼看著眼前換好衣裳的男人,也還是愣了一下,鐘硯這張令人驚艷的臉,看著像個沒什麽攻擊力的謫仙,怎麽這副精致皮囊之下,是那麽狠的心腸呢?

而且,過去了這麽些年,他每次換上白色衣袍,還是那個芝蘭玉樹的翩翩公子,好像從來沒有變過。

顧盼也慢慢的爬起來,手還沒伸出去,鐘硯便自作主張的要幫她穿衣服,她翻了個白眼,索性就隨他去了。

顧盼有些煩他了,問:“你怎麽還不走?你不是皇帝了嗎?皇帝都這麽閑不用去忙嗎?”

鐘硯笑的如沐春風,“今日休息半天。”

顧盼閉嘴不說話了,她穿上鞋走到窗戶邊上吹了會兒風,望著窗外的雪景,萬千思緒都飄到遠處了。

她發呆的時候總是會想起很多人,很多從前的事情。

所以顧盼自己也不喜歡發呆,沒過多久,她就覺得沒什麽意思,默默關上窗戶,身後的男人上前握住她冷冰冰的手指頭,“有那麽好看嗎?”

顧盼興致缺缺,“還行吧。”

“你即便是喜歡下雪天也不要想著出去玩,免得寒氣入體,生病了可就不好了。”

哪怕是換了個身體,鐘硯還是怕她動不動就生病,將她當成一碰就會碎的寶貝的養著。

顧盼沒說話,她已經過了天真浪漫的年紀,早就不會想著去雪地裏胡鬧了。

鐘硯在顧盼的屋裏待到第二天清晨,在劉墉的催促聲中去上了早朝。

他走後沒多久,顧盼便醒了過來。

她縮在被窩裏沒打算動,而是試著將系統叫了出來,在腦海中低低的喚了兩聲,並沒有任何聲音回應她。

顧盼心道難不成系統那聲就是最後詐個屍,耍著她玩的?

她也沒多想,畢竟這個廢物系統只有在該出現的時間裏才會出現。

顧盼現在的耐心比任何人都要好,她的直覺告訴她,等系統下次出現,她應該就能回去了。

化雪的那天特別暖和,太陽的日光暖暖照在她的身體上。

鐘硯說到做到,命內務府的人搬了幾棵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桃樹栽了下來。

小公公們擦著汗,指著剩下的那棵樹苗,弓著腰恭恭敬敬同她說:“娘娘,陛下說您若是有興致,便親自將這棵樹種下,若是沒這個興致,這樹苗奴才就給帶回去。”

顧盼沒興趣,她現在對什麽事情都提不起興致來。

她隱隱約約知道這種狀態不太對,想了想後,說:“你放一邊吧。”

等她想的起來了,就給種了。

小公公眉開眼笑的誒了一聲,隨即便去給主子復命了。

鐘硯來的時候,一眼就掃到了被人放在墻角裏的那棵樹苗,他挑眉,收回視線,佯裝無事,邁開大步進了屋,瞥見慵懶靠著軟枕看書的女人,問道:“那棵樹怎麽不種了?”

顧盼翻了一頁,道:“忘記了。”

鐘硯覺得好笑,“這也能忘?”

“我記性不好,什麽都能忘。”

鐘硯靜默,想起來他今年的生辰,她也是忘了的。

他走過去,捏起她的手腕,雖是低聲誘哄的語氣,但仔細一聽話中的強勢略顯余威,“我幫你種了,如何?”

顧盼揮開他的手,“隨你。”

鐘硯受得了她的憎惡,也見得過她的不耐,唯獨沒法容忍顧盼忽視他。

他雖笑著,眼底的笑意卻是冷冷淡淡的,不達心底。

鐘硯將她手裏的書抽走,道:“起來吧。”

顧盼有些生氣,這些天的修身養性被他的三言兩語所打破,瞪著眼睛,氣鼓鼓的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煩?”

鐘硯裝作沒有聽見,甚至彎腰低身給她穿好鞋子,“我背你?”

顧盼冷冷一笑,“滾。”

她走在前面,高高仰著頭,沖他揚了揚下巴,“你自己去,我看著。”

鐘硯卻微笑著搖了搖頭,“這可不行,你也得動手。”

顧盼盯著男人涼薄的雙眸,也猜透了他是怎麽想的,哼了聲,“以前一個悶葫蘆正人君子,沒想到還有這麽浪漫的時候。”

鐘硯不在意她的嘲諷,拿過角落裏的鏟子,挽起袖子,在院落的泥土裏挖了個坑,對她道:“勞煩將樹苗放進去。”

顧盼不跟他犟,這輩子她就沒見過比鐘硯固執的人。

但凡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

她冷著臉,將樹苗丟進去,又眼看著鐘硯埋上土坑。

顧盼這才想起來問:“這是棵什麽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