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妄想(第2/2頁)

甄素泠似乎沒料到會這樣,微微愣住了,“……什麽?”

金鈴低著頭,不敢再多言語。

其實外面的話傳的比這還難聽,裘嬤嬤在布莊吃了癟,遭人好一番譏諷,說什麽花柳巷的肮臟妓|子也想穿榮華布莊的衣裳,莫不是失心瘋了不成,她回來心氣難平,對裝模作樣的甄素泠遷怒到了極點,扭頭就添油加醋地給眾人說了起來整件事的經過。

甚至那句“風簾燕舞鶯啼柳,妝台約鬢低纖手”的口信也在坊內瘋傳,眾人拿這事當作愉悅的消遣,肆意猜測著甄素泠究竟是與榮華布莊哪個掌事的有了首尾,這才捎去這麽一句香艷迷靡的情詩。

甄素泠見金鈴不搭腔,反應過來後身子顫了顫,一手扶住木桌,臉色逐漸沉了下去。

她壓抑著怒氣,極力平靜道,“她們還說了些什麽?”

金鈴咬著唇,磨蹭了一會:“她們還說,還說主子前幾日分明是裝病,為的就是現在不在她們面前丟臉才……才向嬤嬤告的假!”

“住口!”

桌上的雜物通通被掀到地下,發出刺耳的震天聲響。茶盞被摔碎,裏面的熱茶汨汨流出,與笸籮裏的針線混做一團,染的地上烏七八糟。

那山雨欲來的氣勢令金鈴不敢多言,只能縮著腦袋站在一旁,臉上的表情既茫然又擔心。

怎麽會不認呢?主子的口信……也會出錯?

甄素泠不知道金鈴在想些什麽,現在她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恍惚的境地,猶如被人硬生生扒光了衣裳,許多看不清面目的人圍著她指指點點,她們恣意的嘲弄輕視著眼前的景象,嘴裏吐出的,不外是不要臉的小娼|婦,又或者是出賣色相的婊|子……她覺得難堪至極,只想趕快逃得遠遠的,可惜自己本身就是一只啼血的金絲雀,鎖在牢籠中不得解脫,又哪裏來的天高任鳥飛?

程庭朗文墨不通,這句詩是他借著前朝詩人之口,寫下贈給自己的。

花宴遊春,穿著富貴的少年頭佩明珠抹額,微紅著臉將一紙花箋遞給自己,含蓄的許下承諾,小姐以這句詩為憑,榮華布莊自此以後將永遠為卿免費裁衣。

當時引得多少貴女驚嘆吸氣,如今就有多令人狼狽不堪。

她的身子越顫越厲害,許久沒掉過的眼淚串成了串,順著臉龐逶迤而下,墜到地上,不知在喃喃自語些什麽,神情潸然。金鈴眼見主子狀態越來越不對,剛想要上前撫慰,甄素泠突然脫力一般,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什麽為自己遮風擋雨,庇護一生,男人腦子一熱時說出的話根本就不可信,背叛承諾的登徒子,她絕不會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