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番外一(第3/7頁)

陳秀才跪坐在蒲葉編的墊子上,臉上掌著笑容說:“白院長,這孩子是我夫人的內侄,您也知道我和夫人膝下無子,拿這孩子當親生的一般疼愛,他七八歲上就來了我的私塾,是我手把手交出來,如今送來廣陵書院是想著院長您好好調教一番,讓他試試走科舉。”

白院長捏捏胡子說:“嗯,既是你親自教的,想來底子打得不錯,但為何到現在也沒想著讓他去考個縣試試試水呢?”

陳秀才說:“他們徐家是經商的生意人,把孩子送我這讀書我本以為就是圖個識字,沒想過科舉這回事,後來看他是個可造之材,我才對我嶽父提了一提。”

陳秀才說著把徐承志寫的文章還有做得詩詞拿給白院長看。

白院長眯著老花眼瞅了瞅說:“嗯,功底紮實,遣詞用句幹凈利落,沒沾上什麽壞習慣,倒是塊璞玉,行了,莫說他的品格,就是看著同你祖父的交情,這人我也是會收的。”

陳秀才高興地說:“那晚輩還有個不情之請,能否讓這孩子去甲字班讀書?”

廣陵書院此時共有大約七八十號學生,分成甲乙丙丁四個班,最好的當然是甲字班,相當於重點中學裏的競賽重點班,除了白院長會親自教之外,還有多位廣陵書院的名師當教習夫子。

其余的乙丙丁三個班,教師陣容就稍微差些。每屆鄉試、會試中榜最多的也是甲字班的學生。

白院長略有些為難。

“這……甲字班的學生都是書院裏成績最好的,他們大多數七八歲上就來書院了,去年都已經考過了縣試……”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飄進了徐承志的耳朵裏。

他心裏無風無波,看看,這不都是他早就預料到的麽。

姑父就是把事想得太容易了,他一個外來的學生怎麽可能就這樣突然被安插到甲字班裏,何況他就是個普通人,也不是什麽天縱奇才。

徐承志無奈地望天,突然有人穿過院子像一陣風一樣從他身邊跑過,卷起一地的碎花在空中飛舞。

“白老頭!你瞧瞧我拿什麽來了!”

那人步態輕盈跑得飛快,徐承志沒瞧著他的臉,只見到了一個纖細的背影提著一個竹子編的食盒沖進了白院長的屋子。

那人經過的地方空氣中留下了一股濃郁的味道,徐承志嗅了嗅,似乎是叫花雞的味道。

他望著那個背影心裏有一絲絲小小的震撼。

徐家雖說是商人,但家風嚴謹,徐老太爺在家說一不二。

當初為了同陳家結親,說要把千嬌萬寵的大小姐嫁給一個瘸子也是說嫁就嫁,家裏從上到下,沒一個人敢說個“不”字。

平日在家,吃飯的時候徐老太爺沒碰過的菜,沒人敢下筷子,每每總要等他嘗過一口了,大家才敢去夾了吃。

尊敬長輩,晨昏定省,問安行禮這些規矩就更別提了。

這白院長是兩榜進士出身,當過官,年紀麽看著也有個六十來歲的樣子,那叫他“白老頭”的人,雖說他沒瞧著正臉,但看他黑黝黝的辮子聽他清亮的嗓音,最多也不會超過二十歲。

這人竟然如此張狂地稱呼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為“老頭”,這在徐家簡直是不能想象的事。

白老頭拿起桌上的一卷《論語》就往那人頭上重重地敲了一擊。

“兔崽子,沒大沒小的,有客人在沒見著嗎?”

那人捂著頭倒退了好幾步。

“我是好心好意給你送叫花雞來的,這雞要趁熱吃才好吃,涼了就沒那個味了。”

白院長一本正經地板著臉說:“我在談正經事,去去,你要吃雞自個兒吃去。”他嘴巴硬,眼睛卻很老實,說話的時候不由自主就往那人手上的食盒瞟。

那年輕人說:“我吃過了啊,這不是上回,就你看我吃芙蓉糕那次,說我不分給你不夠尊師重道嗎?你談什麽事呢?還有多久才能談好?”

陳秀才被夾在一老一少中間,聽著他們談吃ji的事,臉上只剩下了一個大寫的尷尬。

他咳了一聲,表示自己還在。

年輕人問:“這位夫子找白老頭是何求?”

陳秀才說:“我有一位內侄兒想請白院長安排到甲字班讀書。”

年輕人說:“嗨,就這麽點事,白老……院長大人你答應了不就是了。”

白院長瞪了他一眼。

“甲字班都是考過縣試的準備接下來府試的,他這位內侄兒還是個白身,怎麽進甲字班?”

年輕人想也沒想就說:“那還不容易,去乙字班不就得了,您要喜歡那孩子,覺得他資質好,沒事多去乙字班講講課,順便造福下乙字班的學生唄,這不是一舉兩得的事嘛。”

白院長捏著胡子略一點頭。

“此話到也言之有理。”

陳秀才一聽雖說進不來甲字班,但去乙字班也是不錯的結果,當即大喜過望,朝白院長連連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