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2頁)

謝詩蘊跟在程老夫人身後,偷偷瞧著在侯府眾人簇擁下走過來的太子。

許是因為他與程彥關系親近,他並未穿正衫,只身著白色繡金武服,修腰窄袖的衣服襯得他面如冠玉,俊朗不凡,又因久居儲君之位,養就了一番天家特有的矜貴威儀。

他見了程彥,面上的威嚴之感便淡了幾分,淺笑著對程彥道:“多日未見阿彥,阿彥又長高許多。”

程彥也笑道:“殿下又打趣我。”

二人說說笑笑往花廳處走,謝詩蘊咬了咬唇,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程彥什麽都有,高貴的出身,漂亮的容貌,終身有靠——萬人之上的太子都處處迎奉她。

而她卻是罪人之後,生活拮據不說,就連能不能留在華京尋上一門好親事,都要看旁人的臉色。

謝詩蘊心中傷感,面上便露了幾分出來。

程明素見此,放慢步子,拉著她去一旁幽靜假山後說話。

程明素道:“你莫看她今日光鮮,明日還不知怎麽樣呢。”

程明素耐心開導好一會兒,謝詩蘊心裏方好受一些,程明素話題一轉,問道:“你覺得太子如何?”

“太子?”謝詩蘊有些意外母親會問這個問題,便下意識道:“他是人中龍鳳,天潢貴胄,自然是極好的。”

程明素便笑了起來,道:“你別瞧著他面上與程彥說笑,內裏的心思,只怕未必。”

“我打聽過了,太子是個風雅之人,程彥卻是個頂俗氣的,若不是瞧上了程彥母親的權勢,太子未必會待她這般好。”

程明素拍了拍謝詩蘊的手背,眸中精光一閃,笑道:“我的兒,這便是你的機緣了,我平日裏教你的那些詩書,總算派上用場了。”

她問了府上的丫鬟,太子平日裏降臨侯府,多是吃了晚宴,在沁芳亭中休息片刻再回。

她住的院子,有一條小道是直通沁芳亭的。

謝詩蘊有些猶豫:“可太子能看得上我嗎?”

程明素撫著謝詩蘊的發,道:“這便是你年少不懂了。程彥與太子性格不投,且又跋扈不容人,太子會因長公主之功對她敬重,可時間久了,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更何況太子之尊?”

“你只需伏小做低,與太子談些詩詞歌賦,只在太子面前說程彥身份貴重,長公主又掌兵權,勸太子小心行事,莫惹了她們母女二人的不喜,天長日久,太子心裏自有一番計較。”

“等你入了太子的眼,為他誕下龍子龍孫,什麽程彥,什麽長公主,還不一樣被咱們踩在腳下。”

謝詩蘊面有向往之色。

片刻後,她咬了咬唇,輕輕點頭:“蘊兒都聽母親的。”

.......

晚宴之後,侯府的丫鬟奉了茶,太子抿了一口茶,對程彥道:“近日父皇要與我取字了。”

男子二十而冠字,他不過十五六,用的仍是舊時的名。

天家取名都是極為講究慎之又慎的,一般臨近成年,看皇子的資質才會取名,皇子的名字,決定了天子對皇子的期待,名字定下來,位分也會跟著定下來。

他雖為太子,可並不能插手朝政,這個儲君位置便坐得不大安穩,有了名字,便能瞧出父皇對他的態度了。

程彥道:“這是好事。”

太子笑了笑:“若是姑母在京,只怕我的字早就定下來了。”

程彥眉頭微動,心情有些復雜。

她雖與太子訂了婚,可這只是當初母親的權宜之計。

當年母親兵變奪位,舅舅初登基,人心不穩,儲君未定,她與太子結親,從一定程度上能穩定人心。

程彥道:“殿下這些年做得很好,縱然沒有母親,您也是大夏的太子殿下。”

太子淺笑道:“你總是這般安慰我。”

天色漸晚,太子與程彥說了一會兒話,便去沁芳亭小坐,程彥知道他喜歡幽靜,便沒陪他去,只讓府上的下人們小心伺候。

丫鬟們奉了茶,便退了下去。

太子手握鈞窯杯子,慢慢抿著。

不多會兒,一個纖瘦的身影分花拂柳而來。

太子眉頭微動,謝詩蘊盈盈拜下。

地上的雪色映著天邊的月色,太子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