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清河郡的冬天比華京冷,夏天也要比華京熱上很多,程彥出去不過半日,鬂間已經被汗水浸濕了,紫蘇遞了帕子過來,半夏道:“翁主,挑選戰馬的事情交給李郎君和忍冬便好了,您何苦來遭這個罪?”

忍冬是從暗衛裏挑出來的,會劍術,能相馬,翁主來清河郡的事情不好讓外人得知,往日都是忍冬來挑選戰馬,近日翁主也不知怎麽了,帶上了惹眼的李不言不說,自己還時不時來巡視,仿佛有意讓人知道她來了清河郡一般。

程彥道:“我也學學相馬,以後用得著。”

戰馬挑完後,程彥讓人買了許裳愛吃的點心,讓侍從送給許裳。

這幾日崔元朗來得勤,許裳不好經常來找程彥了,見了程彥派人送來的點心,便笑了一下,道:“她有心了。”

一旁的崔元朗眉頭微動,上下打量著來送點心的侍從。

聽口音不是清河郡的,似乎有些京話味道,再瞧瞧衣著,雖然沒有家族標識,料子卻是不錯的,做工也頗為考究,不是尋常士族的侍從穿得起的。

崔元朗合上折扇,溫聲道:“這是哪家的侍從?我瞧著有些眼生。”

許裳不著痕跡道:“一個朋友家的。”

崔元朗便不好再問。

侍從又道:“我家主人讓我問姑娘,她前幾日給姑娘送的東西,不知合不合姑娘的心意?若是姑娘喜歡,她再差人送了來。”

許裳手指輕撫著發間的白玉簪,笑了一下,道:“她的心思一貫極巧,我怎會不喜歡?”

說著,讓丫鬟打賞侍從。

崔元朗眸光輕閃,手指輕搖折扇。

臨近傍晚,崔元朗從許裳住處離開,剛翻身上馬,便吩咐侍從道:“去查一下,究竟是何人來了清河郡。”

侍從應聲而去。

晚間崔元朗房間紅燭高燃,女子嬌笑聲不斷,侍從見怪不怪,叩門而入,躬身垂眸回報道:“無人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是從華京來的一位姑娘,約莫十三四歲,模樣極美,隨行之人有三十多人,其中有一個胡人。”

“她來到清河郡之後,便一直住在許姑娘的別莊裏,除卻外出買馬外,從不離開山莊半步。”

崔元朗懶懶從床榻上起身,女子纖細的胳膊圈在他的胸膛上,他輕撫著的女子光潔的手背,道:“從華京來的十三四歲的貌美姑娘,身邊又有一個胡人,看來我想的不錯,咱們那位安寧翁主,當真來了清河郡替她母親辦事。”

媚兒嬌聲道:“原來是安寧翁主,妾還以為,是華京來了哪位王爺與您搶許家姑娘呢。”

崔元朗眸中精光一閃,手指無意識握緊,問道:“你為何覺得是位王爺?”

媚兒吃痛,想松開崔元朗的手,卻被他攥得更緊,只得道:“妾聽聞安寧翁主自持容貌絕世,甚少在衣服首飾上下功夫,整日穿金描銀,活像個金光閃閃的開屏孔雀。”

“而咱們的許姑娘,卻是一個極講究的風雅之人,安寧翁主喜歡的金銀俗物,她自然是瞧不上眼的,哪會真心喜歡?故而妾才覺得,送禮之人另有其人。”

侍從低聲道:“若是安寧翁主投其所好呢?”

媚兒笑道:“安寧翁主何等自傲的一個人,連太子殿下她都敢頂撞,怎麽會屈尊降貴討好一個連翁主封號都沒有的許姑娘?”

崔元朗若有所思,片刻後,將媚兒壓倒在床榻,道:“安寧翁主素來與英王敬王交好,英王行事不羈,不是這般心細之人,敬王倒是恭勉謹慎......”

媚兒一沾他,便軟成一灘水,崔元朗的聲音啞了一分,道:“繼續查,看她何時再出門買馬,我要會一會她。”

他著實不大喜歡許裳,若不是為了許裳的豐厚嫁妝和許清源的府兵,他才懶得應付她,日後縱然將她娶了過來,也不過是放在後院子裏當擺設。

他更中意媚兒這種勾人的小妖精,許裳那種清清冷冷的性格,躺在床上也只會像具屍體一般,沒甚趣味,讓人提不起興致。

侍從退出房間,崔元朗忍不住想起侍從說安寧翁主樣貌極美的話來。

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別人說程彥極美的話了,他那當太傅的老古板叔父,雖然極不喜歡程彥,可提起她的相貌裏,也會真心實意稱贊一句世間罕見。

崔元朗有些迫不及待想見程彥。

更迫不及待的,是心中不可告人的心思——張牙舞爪天之嬌女跌入泥中,他一寸寸打斷她的驕傲,一點點摧毀她的自尊,她眼中含淚,脆弱得像美輪美奐的琉璃,屈辱地在他身下婉轉承歡。

她那個時候的模樣,才是最看。

想到這,崔元朗越發覺得,在這場奪嫡中,太子一定要勝,只有這樣,他的那些小心思才有可能實現。

又過幾日,侍從來報,說程彥明日去馬市挑馬,同行的還有許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