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程彥在心裏把自己罵了個千百遍。

這般仙姿卓絕的一個人,她怎就忍心下的手?

可轉念一想,琉璃雖美,可故意打壞的人並不少,破壞似乎是人藏在心底的劣根,一朝失去理智的壓制,那潛藏在心底深處的毀滅一切的快/感,便會瞬間迸發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很顯然,酒,是打開她萬惡之源的鑰匙。

看著面前少年帶著三分寒霜的臉,程彥嘆了口氣。

事情已經做下了,逃避是不可能的,為今之計,是好好向李斯年賠不是。

大夏的私生子滿街跑,面首與孌童更是多不可數,民風這般開放的朝代,李斯年縱然困在三清殿甚少與外界接觸,也略知一二,李斯年作為一個大男人,不至於跟她一個喝醉酒的人一般見識,讓她負責任什麽的。

程彥這般想著,斟酌許久,向李斯年道:“那夜是我吃醉了酒,說出來的話,全是沒有經過考慮的,若說了讓你為難的話,你切莫放在心上。”

李斯年擡眉,神色漠然,道:“小翁主方才還道,說自己最是講信譽,言出必行,如今反倒自毀諾言了?”

程彥面色微尬,小聲道:“喝醉酒說的話,能與平時說的話一樣嗎?”

李斯年的目光斜斜看過來,兩人視線相交,程彥越發心虛,想別開目光,又覺得此舉甚為不妥——連看他都不敢看,那就真的是做賊心虛了。

可這般看著他,更是叫人心神不定。

程彥猶豫一番,低頭喝茶。

耳畔響起李斯年涼涼的聲音:“既是如此,翁主請便。”

這便是心中極度不悅,要送客的意思了。

程彥連忙放下茶杯,不敢再逃避,道:“別啊。”

聽到程彥這般說,李斯年心裏方覺得好受一點。

眼前這位小翁主,雖說在某些事情上不開竅,可也並非不可雕的朽木,他稍微點播一二,她還是能想到那方面去的。

李斯年稍稍放心,飲了一口茶。

區區李夜城,他委實不應該放在心裏。

然而遇到程彥,自詡聰明無雙的李斯年,注定要又一次失望。

程彥不知李斯年心中所想,仍以為他是在為醉後的事情生氣,抓耳撓腮解釋道:“你聽我解釋。”

雖說這件事不好解釋,可一味逃避更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畢竟是她醉後輕薄了李斯年,李斯年生平最厭惡的,便是旁人把他當面首孌童,她不止一次驚艷於他的美貌,此次醉後輕薄他,更是在他雷區裏跳舞,她若草草將這件事揭過了,以後莫說李斯年幫她做事了,不讓她死於無形之中,便是念著往日與她為數不多的情分了。

程彥擦了一把汗,試探著說道:“斯年,大夏民風開放,你又身為男子,縱然我酒後失言,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你也.......不吃虧的吧?”

說來奇怪,李斯年明明最討厭旁人輕薄他,她在梁王宮如此行事,他為何當時沒有發作,反而等到他們回到了華京,他才追究起來?

他在三清殿,可沒有他在梁州自由。

程彥心中疑惑,口中的話卻不曾斷,繼續說道:“你看,拋去我翁主身份,我也算花容月貌吧?雖不能與你的翩然出塵相較,可滿華京城裏的女子,我的容貌也是獨一份,縱然你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我二人都算不得吃虧。”

大夏不是華夏史上的明清,女人被男人摸了一下手,便要非那人不嫁。

這個時代的民風更像漢唐,少男少女們在婚前偷吃禁果委實不是甚麽稀奇事,至於女子/貞/操一說,更是無稽之談——私生子滿街跑的時代,三嫁四五嫁都是常有的事,誰會在意女人在結婚前是不是處/女?

就連天家皇室裏,生過孩子的女人做宮妃的例子也常見。

這個時代的女人尚且無約束,更別提男人了。

李斯年為這事生氣,委實犯不著。

更何況,她只是輕薄了他,並未真的做出了什麽事——身體是騙不了人的,如果她真的和李斯年春風一度了,她自己早就該發現了,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一點感覺也沒有。

程彥循循善誘,可李斯年的面色卻不見好轉,薄唇微抿,長長的睫毛斂著眼瞼,讓人瞧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程彥心中不解,便尋思著換一個思路去解釋。

與程彥大惑不解相比,李斯年也好不到哪去,程彥說的口幹舌燥,卻沒有一句話說到他心上。

他明明已經暗示的這般明顯了,偏她還驢唇不對馬嘴說甚麽民風開放。

李斯年簡直懷疑程彥是不是在故意裝傻,可余光瞥了一眼程彥面容,她一臉真摯,實心得不能再實心地覺得,她的酒後之言算不得數,她與他之間,當是光明磊落,清清白白,她對他,一丁點的旖旎心思都不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