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頁)

清河崔家已經倒台,崔家女入宮,沒有強勢的母族作為依靠,很難在後宮翻起風浪。

朝臣們對於天子獨寵薛妃的事情早就看不過眼了,如今來個崔家女,分一分薛妃的寵愛,對於朝臣們來講,他們是非常樂意的。

崔家女剛入宮便封了美人,又住在薛妃旁邊的猗蘭殿,只怕其中還有朝臣們的推波助瀾。

程彥道:“她剛入宮便得此寵愛,只怕薛妃容不下她。”

李斯年笑了笑,眼底浮現一抹極淺的狹促,道:“那可不一定。”

“說起來,這位崔美人,與咱們的薛妃娘娘還是舊相識。”

程彥有些意外,奇怪道:“薛妃長於武陽,崔家女長於清河,她們倆怎會認識?”

李斯年輕啜一口茶,眼底眸光瀲灩,道:“人活一世,誰心裏還沒些秘密?”

“咱們的那位薛妃娘娘,心裏頭可是藏了不少東西。”

程彥對薛妃的秘密絲毫不感興趣,而是問道:“她既然與薛妃相識,又怎會替你做事?”

她之前不贊同李斯年給舅舅塞美人,一是耽誤那人的一生,二是她覺得委實浪費,她舅舅三十好幾的人了,納一個跟她年齡相仿的小女孩,實在糟蹋。

但崔家女不一樣,她之前嫁過人,想來年齡不會太小,又是走投無路才入的宮,入宮是她最好的選擇,也算不得蹉跎一生。

“相識不代表一定交好。”

李斯年輕笑道:“此事你無需擔心,我自有分寸。”

“薛妃娘娘獨寵後宮太久了,來個人分一分陛下的心,才能讓她看清當下局勢。”

李泓正值壯年,她的兒子未嘗沒有問鼎帝位的可能,可為了東宮之位,便與他的小翁主為難,便是愚不可及了。

程彥聽此,便不再多問。

李斯年做事,從來是萬分妥帖,讓人尋不到一點錯處的,如果非要雞蛋裏挑骨頭,那大概就是他行事過於狠辣些,眼裏瞧不到人命。

可這一點缺點,也在她的熏陶下慢慢糾正過來了。

想到此處,她心中頗有成就感——縱然李斯年不曾將她引為知己,縱然從不曾喚過她的名字,開口閉口總是小翁主,但她還是影響了他,一點點在改變他。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會完全放下心裏的防備與偏激。

程彥很是期待那一日的到來。

李夜城封侯,李斯年恢復身份,舅舅不再對薛妃偏聽偏信,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處發展。

想起李夜城,程彥忍不住問道:“對了,楊奇文那裏如何了?”

她很是懷疑,將許裳運送軍糧的事情透露給北狄的那個人,便是楊奇文的暗樁。

若不是她擔心李夜城遇害,及時趕到雍城,化解了北狄的陰謀,只怕此時許裳已經不在人世了。

不僅許裳,還有方城,與方城的數萬將士與百姓。

做出這種通敵叛國事情的人,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想起戰場上的兇險,程彥聲音冷了一分,原本控制不住的睡意,也被此時心頭的怒火沖散了許多:“他的暗樁到底是誰?”

她的聲音剛落,便看見李斯年修長的手指伸了過來,落在她的發間。

李斯年掌心溫暖,揉了揉她的發,輕笑道:“我的小翁主,你可以不用這麽累的。”

程彥微微一怔。

微風拂面,李斯年身上特有的月下香清香幽冷,漫不經心闖入她的鼻尖。

她對李斯年突然間的動作有些意外,蹙眉去看李斯年,李斯年眸光溫暖,瀲灩如一池春/水,裏面有著她看不懂的神色。

似乎是心疼,又似乎是其他東西。

她看不明白。

李斯年的聲音依舊是溫潤的,像是溪水扣在巖石間,聽了讓人舒心得很:“有我在,你在擔心甚麽?”

程彥心頭一軟,恍惚間,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那種她一個人在黑暗中走了許久,她想歇歇腳,卻找不到可以暫避風雨的落腳處,只能一個人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李斯年的笑,像是突然照在她身上的陽光,在她單薄的肩上披上一層衣裳,讓她一直惶恐不安的心,慢慢鎮定下來。

她孤身一人來到這個世界,母親也好,外祖母也罷,她們的靈魂並不相通,她們的追求也各不相同,哪怕她們很疼她,很在意她,她依舊是孤獨的。

可有了李斯年,她便不再孤獨了。

他懂她的傷心失落,懂她的天馬行空,從不問她腦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無論她做了什麽,他都能理解接受。

她和李斯年的靈魂,是相通的。

不是她待李夜城的那種兄長之情,而是另一種復雜的,但又純粹的感情。

李斯年溫熱的指腹拂過她的臉側,聲音響在她的耳畔:“楊奇文的暗樁我已經知道是誰了,只待長公主大軍還朝,我便將他繩之以法,讓他再也威脅不到李夜城的性命。”